宋時嶼改了主意後，短發女人明顯鬆了一口氣。她朝鄔清雪投來了一記感激的目光時，鄔清雪剛好看清她的工牌——公關部總監，梁燦。
    “宋總，這邊請。”
    “嗯。”
    她踩著細高跟，在瓷磚地板上麵飛快敲出噠噠噠噠的聲音，一邊走一邊用耳機調配人手。
    鄔清雪看著短發女人雷厲風行的背影，忽覺心生仰慕！
    她暗暗發誓，以後也要像她這樣臨危不亂，獨當一麵！不再是除了跳舞什麽都不會，總讓自己處於被動位置上。
    “不管記者問什麽，兩位都不用管！一切交給我！”梁燦攔住電梯門，請兩人進去。
    “好。”宋時嶼點了點頭，似乎沒太往心裏去。
    出了電梯後。
    宋時嶼依舊大步流星朝前走，而被他緊緊牽著手的鄔清雪，個頭才堪堪到他肩膀位置，幾乎快要變成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車子停在門口。
    梁燦環顧四周，急匆匆拉門。
    這時，一群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記者蜂擁而至，將他們包圍得水泄不通。閃光燈肆意工作，鄔清雪快要睜不開眼。兩人的路被堵死，宋時嶼及時挺身而出，擋在了她的身前。
    “宋總，請問你跟鄔小姐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鄔小姐是否透露一下，這段戀情是誰主動的？”
    “兩位是否有其他計劃？”
    ……
    層出不窮的問話裹挾著此起彼伏的快門聲浪，梁燦的聲音早就被徹底淹沒。
    突然有一名卷發黑衣記者擠到前排，將話筒懟到鄔清雪眼前，語速急促又尖銳地提問。
    “鄔小姐，請問您母親與程家大少爺是什麽關係……”
    “相傳程如彬的死與您母親有關，請問這件事您知道嗎……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鄔清雪猛然驚起，“你胡說什麽！”
    宋時嶼攬住鄔清雪的肩膀將她往後拉，“抱歉，我們不接受采訪。”
    “我們接到有知情人爆料！二十年前程如彬車禍出事時，有一女子停車後跪坐旁邊失聲痛哭，而此人正是鄔明敏！”
    “宋總！請問鄔家母女是否給您解釋過這件事？”
    “鄔小姐，請問過去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這位記者窮追不舍，死咬不放。
    她說話很巧妙，明明可能性有很多種的，但此時卻在她語言的組合排列下，很容易被人理解成是鄔明敏撞死程如謙。
    鄔清雪看著她銳利的雙眼，全身肌肉都在緊繃。
    宋時嶼急忙側身將她攬住，“冷靜！”
    他帶著警告和擔憂的聲音響在耳畔，鄔清雪深吸一口氣，死死咬住了雙唇，圓潤的指甲深陷掌心，幾乎快要掐出血來。
    “你是哪家媒體？！我們有權利告你們誹謗！”梁燦帶著保安擠進來，攔住她厲喝。
    “你們這是心虛了嗎？”對方步步緊逼。
    宋時嶼眉梢倏然挑起，周身寒意驟然翻湧，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空氣都似要被這股威壓凝結。
    “全是些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
    “梁燦！叫法務給她發律師函！以後所有的活動謝絕這家媒體入場。”
    “是，宋總！”
    此話一出，其他人紛紛躊躇不前了。
    宋時嶼護著鄔清雪上了車。
    車門一關。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我母親或許出現在現場，但她絕不會是凶手！！”鄔清雪胸口起伏不定，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宋時嶼，
    “嗯。”
    宋時嶼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待她稍稍平緩後，他才道：“我查查？”
    鄔清雪點頭又搖頭。
    她將臉埋進腿裏，做了好幾組深呼吸後，重新坐起來時，眼中已經恢複清明：“她應該是衝我們母女來的，抱歉，是我又連累你了。”
    宋時嶼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而鄔清雪微微往後躲了躲，他的手掌在她腦袋上方懸停一秒，默默收回：“我們現在綁定在一起，說不上誰連累誰。”
    鄔清雪緊閉雙唇，用鼻子呼出一口長氣，開始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發怔……
    她母親與程誌國之間難以言說的過往，當真隔著一條人命嗎？
    那這些年她心裏該有多苦啊……
    鄔清雪緩了緩，突然問：“宋先生，請問您知道程誌國的大兒子嗎？”
    宋時嶼正在發信息，他手指一頓，抬起頭來：“程如彬？”
    “嗯，剛剛記者說的就是這個名字。”她點頭。
    “略有耳聞。”
    “很多年前他是商界有名的人物，年齡跟我父母差不多。”
    宋時嶼邊說邊回憶，語氣逐漸認真起來：“之前有不少前輩對他的評價都很高，如果他在世的話，程家處境會大不相同，他可比程誌國的小兒子強多了。”
    “程忠善？”
    “嗯。”
    宋時嶼輕哼一聲，似乎很是不屑。
    鄔清雪想起程忠善上次的冒犯目光，忍不住跟著點了點頭。
    他眉梢一挑，“見過？”
    “在智博遇見過一次。”
    “離他遠一點。”
    宋時嶼說完就愣住了，他覺得自己對鄔清雪的態度似乎有些過了。
    鄔清雪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她倒是沒往心裏去，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哦，好的。”
    滴滴——
    手機發出一連串的消息提醒聲。
    鄔清雪聞聲看過去，是宋時嶼的手機在響。
    他低頭看手機，表情逐漸變得嚴肅。鄔清雪高懸著的心不自覺往下墜，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下來。
    “查到了。”
    “如何？”
    “她說的情況基本沒錯，當時你母親的確在場。程如彬當時是因為要追她，所以衝出了馬路，車禍身亡。”
    鄔清雪呼吸凝固，整個人僵住，她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但這一次她理智尚存，“為什麽要追著我母親跑？她……”
    “當年新聞報道後，程家有意壓下消息，現在能查到的信息不多。”
    “要不我去問程誌國。”鄔清雪鬆開攥著座椅邊緣的手，低頭去翻包找手機。宋時嶼拉住她的胳膊，他沉聲：“他能跟你說實話？”
    鄔清雪動作一滯，默默收回了手。
    “別急，再等等。”
    “好吧。”
    兩人沒等來調查的結果，卻等來新的熱搜！當年的舊報被人翻出來，各種關於鄔明敏與程如彬的陰暗揣測在滿天飛……
    宋時嶼黑著臉，發消息讓宋氏的公關部和法務部聯合動手！
    於是十分鍾不到，還沒等鄔清雪還沒看到熱搜上的內容，所有負麵消息便已經徹底消失了……
    宋時嶼合上手機，沒想明白到底是誰在利用這件事。
    鄔家母女的熱搜是程誌國推波助瀾的結果，他借著鄔清雪與宋氏綁在一起，或許會有些沒腦子的人會願意給他訂單，苟延殘喘，他自然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況且，誰會為了對付鄔家母女，而去扯出一個去世二十年的人呢？
    恐怕最終目的還是宋氏或者他？
    又或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衝著明日新嶼公司的新產品發布會來的？
    嗬，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