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看到滿屋繽紛的書籍雜誌，原來是個書店。
    宋春馳隨手從書架上拿了本書，濃墨重彩的紅色封裝很吸人眼球。
    聽著那年輕女子輕輕關上門，宋春馳側目，看到門後貼著一張黃色符紙。
    “同學，你膽子真是大。”那女子道，“那個人明顯是中邪了，你還湊過去看。”
    “中邪？”宋春馳皺眉，中邪能受那麽嚴重的外傷？看著倒像被千斤巨石砸過一樣。
    年輕女子滿臉懼怕：“我剛剛看著他對著樹底下自言自語，又走過去像是背起了什麽人，太詭異了！這不是中邪，難道是見鬼了？他肯定是走上去時突然回過神來，就摔下樓梯了。”
    宋春馳道：“也許真是見鬼呢？”
    他想起社會哥死前說的“一次殺一個”，難道是說鬼怪也有規則，每次出現隻能殺一個人？
    年輕女子聞言神色更加憚怕，強作鎮定斥他，“別亂說！”
    宋春馳無辜眨眼：“可是那個老師一看就死得不正常。”
    “什麽？”年輕女子驚訝地捂嘴，“他死、死了？”
    她以為隻是中邪又摔倒，所以那人暈過去了，原來已經死了？
    年輕女子慌亂地拿出手機，“那我得報... ...不對，先打給保安室，再打給倪校... ...”
    在等待保安和學校負責人過來處理的間隙，宋春馳問：“姐姐，剛剛那個老師，他躺的那棵樹底下，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傳說嗎？”
    “奇怪的傳說？”年輕女子一愣，“你怎麽知道？”
    “網上都這麽說的。”
    論壇裏說，這邊曾經是一個家族的墳地，當初學校建立時把地買了下來，那個家族就把墳遷走，但有一個老祖宗的墳因為年代久遠，又疏於打理，那家族的人忘了在哪裏，就漏了老祖宗一個沒遷走。後來那老祖宗托夢罵了不孝子孫一頓，那家族的人找到學校，挖了幾天才找到，重新遷了地。
    因為當時正流行破除封建迷信，學校怕這事傳出去影響不好，就在挖開的地上種樹，假裝動工是為了綠化校園環境。
    本以為事件這樣結束，但是那老祖宗念舊，從那以後，就有傳言說隻要有人在老祖宗本來墳地上點香讓她趕快來見，她收到香火聽到呼喚就會趕來。但有沒有人親身實驗過這個傳言，就不得而知了。這也是論壇上唯一一個沒有“我有一個朋友”做例子的怪談。
    宋春馳想著，一邊觀察年輕女子的神色一邊說：“我剛剛看到那棵樹下插著三根香腳。你說，是不是有人按傳說的那樣，把什麽東西叫出來，害死了那個老師？”
    年輕女子神色變幻，看了看他，才說：“什麽害不害死的，學生就好好學習，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吧。”對方沒給出肯定的回答，宋春馳也不失望，剛剛隻是他的一個確定的自問。他轉而又問：“那姐姐，你知道學校裏哪裏有賣那種香嗎？”
    “學校哪會給賣這種東西。”年輕女子說完，想了想猶豫道：“不過有次中秋節傍晚，我看充電房那邊的阿姨在外麵擺了桌子拜月亮。”
    “那她會賣給別人嗎？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去樹下點香？”
    “不可能。那個阿姨人很好的，就幾根香，說不定有人問她就給了。”
    外麵有了其他人聲，保安和學校負責人都來到了，宋春馳取出手機看了眼，發現教導主任的定位也在附近，這顯然是偷偷去生物實驗室而不被發現的好機會。
    他抬頭，“姐姐，快到熄燈時間了，我先回宿舍，下次再聊。對了，”他揚了揚手裏紅色封皮的書：“我是高二一班的宋春馳，這本書借我看看行不，過兩天還你。”
    年輕女子看他笑得燦爛，心一軟就點頭，“拿去看吧，別弄壞就行了。”
    馬上就十一點，熄燈後學生還不回宿舍，被抓了是要挨罰的。年輕女子打開門，探頭出去看了眼，朝宋春馳招手：“趁現在沒人注意這邊，你趕緊回去吧。”
    宋春馳出門看了眼那邊樹下圍著的人群，轉身往另一頭走去。
    走過漆黑一片的食堂門口，來到已經關門的小超市前，宿管吹起了催促學生回宿舍的哨聲。
    宋春馳將那本書也收進係統手表，一身輕鬆地走過小超市和教師公寓間的步道，借著夜色樹影，悄悄穿過校道，從昏暗的田徑場邊走過，一路疾行進了實驗樓。
    老師們已經下班，拚命內卷的高三學生最遲也會在十點四十左右離開教室，教導主任也被電話叫走，現在整棟實驗樓的教室都關了燈。一片黑暗中，隻有綠色通道標識散發的光芒提供光源。
    宋春馳摸黑上了四樓，仔細聽了會，確定沒有人在，也沒有別的聲音，才走到生物實驗室前，用鑰匙開門，再從裏麵把門鎖上。
    開燈肯定會引起注意，宋春馳拉開窗簾，借用外麵的散進來的光線打量室內，生物實驗室裏和下午離開時沒有任何區別，幹淨、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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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看了眼手機，二鍋頭還呆在老教師公寓那邊，他處理這事估計要很久，也許今晚都沒有時間巡邏了。
    他坐到靠牆的角落位置，細細想起兩個同行者的死。
    娃娃臉的死提醒他想事情還和以前一樣，太過樂觀，而這段行程顯然有讓人絕望無助的恐怖存在，盲目樂觀導致了提前的死亡。
    這是他的錯誤。
    社會哥的死提醒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在樹下點香明明是黑襯衫的任務，香點了，死的卻是社會哥。他不知道黑襯衫是怎麽做到的，但危治歐諾既然能把人送到這裏，有這種轉換危機的道具也不足為奇。
    也許是完成任務的獎勵，也許是從商城購買。他點開係統手表，看著上麵灰色的商城圖標，這是他的第一次正式行程，顯然還沒達到解鎖商城的條件。
    宋春馳想起酒店洗衣房需要5積分洗一次衣服——在危治歐諾，積分才是一般等價物？
    那種轉移危機的道具想必價格高昂，宋春馳看著自己450的積分餘額，要存多少才夠買一個？
    如銀耳釘所說，新手測試的難度是12星，這次行程是三星，完成任務行程結算後，會給多少積分？結算是按星級翻倍嗎？還是某種運算邏輯的遞進上升？
    黑襯衫能用道具躲開死亡，是不是說明，死局是可以避免的？或者任務成功後隻要處理得當，隨之而來的危機也可能被化解？
    問題越來越多，卻沒人能解答，宋春馳有些無聊又有些煩，係統手表的論壇圖標自打進到學校就變成了灰色，顯然是因為在行程中，所以旅客們不能上論壇看攻略，或求大神指導。
    宋春馳從係統手表中拿出在小超市買的零食，剛想打開，抬頭卻看到原本空蕩的講台上多了個東西。
    是那個03號人體模型。
    他明明記得下課之後就把它搬回器材室了，而且剛剛進來時講台上也沒有這東西。
    宋春馳有些愣神，喃喃自語：“什麽時候來的？我鎖門了啊... ...”
    像是聽到了他說話，03號模型突然動了動，接著傳出一個男聲：“咳咳，好了別說話了。”
    模型聲音嚴肅：“上課！”
    教室前麵突然出現了兩排人影，站著說“老師好”。
    宋春馳目瞪口呆。
    這... ...這和論壇上的說法不一樣啊？難道論壇上都是亂說的，生物實驗室的真實怪談是一到午夜，就會有鬼老師給一班鬼學生上課？
    “很好，請坐。今天來教同學們認識體內的器官... ...”，在他呆滯中，03號模型很快就開始了講課。
    宋春馳發現，03號模型講的內容和下午生物老師所講的差不多。
    他好奇地盯著模型看，隻見模型胸腔裏的肺部直接飛了出來，浮在半空中。
    “同學們看，這是我的肺部，肺部是人非常重要的呼吸器官，要是出了問題，就連呼吸都會很難受。不過老師現在連鼻子都沒有，還沒體驗過那種感覺。有沒有同學願意分享一下？”
    “老師，我來。”
    坐在實驗台後的某個鬼學生舉手。
    宋春馳看過去，隻見那鬼學生渾身滴滴答答流著水，像剛從水裏走出來似的。那鬼學生渾身有些浮腫，散發著淡淡腥臭，“要是溺水了，呼吸不上空氣，在水裏氧氣不足，導致水進到肺裏，直到肺裏全都是水，窒息而死。”
    看來這是個因呼吸道梗塞而死的水鬼，宋春馳冷靜地判斷，同時想起來原本社會哥要完成的任務。
    在水下憋氣30秒然後睜開眼睛。
    想想，如果睜開眼睛看到麵前出現了一個臉色泡的發白浮腫的水鬼，是個人都會被嚇一跳吧，要是不小心嗆了水，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在，那可就危險了... ...
    “很好，請坐。”
    03號模型繼續講課，“肺部下麵就是心髒。相信大家都知道，心髒是負責人體內血液輸送的器官，所以擁有一顆健康的心髒是很重要的，一但有了心髒病，有時候就連走路都難受。不過老師我的心髒很健康，又沒有腿，不知道那種感覺，哪位同學可以分享一下... ...”
    教室裏鴉雀無聲。
    “沒有嗎？那老師點名了？”
    “摔死鬼同學，你之前不是心髒不好嗎？怎麽不說話？”
    “老師，”有鬼學生道，“我剛換了健康的心髒，那種感覺我忘記了呀。”
    宋春馳看向說話的鬼學生，但生物實驗室裏太黑了，他實在看不清，隻能看到對方臉上連鼻子的輪廓都沒有。
    摔死鬼剛換了心髒？是娃娃臉的心吧？
    “你換了心髒？？！”03號模型聲音羨慕，“老師也想換個身體！這個身體連腿都沒有，真是受夠了！”
    他說完，陰森道：“既然摔死鬼回答不上來，就換一個人，宋春馳，你來回答吧。”
    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宋春馳還驚訝了一下，原來我也是這班的學生嗎？
    他放下手裏的辣條，站了起來，他倒是很想知道，要是自己沒回答出來，或者是鬼老師不滿意的回答，結果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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