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宣和李京妙再度交手，宋春馳左右看看，想要過去烏銜秋身邊，卻被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百裏空擋住去路。
    目的很明顯，宋春馳望著他，歪了下頭，“你想和我打？不讓溫小姐過來嗎？”
    不是他自負，惡魔使對付其他的驅魔人，確實像打小朋友一樣。
    百裏空並沒有因為他言語中不經意的輕視生氣，隻是打了一個響指。
    惡魔使當然要另一個惡魔使作對手，優秀的驅魔人怎麽會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說實話，百裏空並不理解剛才烏銜秋的行為，如果說是為了方便拿到驅魔之書，但那種做法未免太冒險了。
    也許是藝高人膽大，或者有其他底牌。
    因為危治歐諾首席的排名和頂級公會會長的身份，百裏空不介意往高閾值去猜測烏銜秋的能力上限。
    他從不低估任何人。
    在法術作用下，溫幼晴被召喚至百裏空身邊，她雙手還握著樹藤，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百裏空正要讓溫幼晴動手，卻在抬手時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威壓降臨。
    宋春馳也感覺到了，他抬頭，“不會吧？”
    ... ...
    時間回到十分鍾前。
    聖曼斯大教堂已經因為神靈們的對撞變成一堆廢墟，強大存在散發的氣勢讓人不敢靠近查探，周圍的人甚至已經害怕得往遠處逃離，在方圓幾裏的靜謐與空白中，迪厄多斯正和露彌絲利亞對峙。
    祂用帶著懷念的語氣和露彌絲利亞對話，“利亞，你我曾為同伴，我並不想與你戰鬥。”
    露彌絲利亞保持著戒備，“自詡災禍與力量的化身的你，說不想戰鬥不覺得可笑嗎？”
    迪厄多斯歎息道：“咱們不是敵人，我的權柄也並非戰爭。”
    露彌絲利亞漠然：“但你是個戰鬥狂。”
    迪厄多斯低笑一聲，正想再說什麽，卻感應到本已經消失在祂的暴雨叢雷之下的厭惡氣息再次出現了。
    難道那東西並沒被毀壞？之前氣息消失隻是一個障眼法？祂被弱小的人類耍了？
    這猜測讓祂本來愉悅的心情瞬間陰沉下來，“有麻煩要處理。利亞，稍後再敘舊。”
    迪厄多斯正要離開，一道月光鋒芒飛來。
    祂揮手打散，冷然氣勢衝擊著露彌絲利亞，帶著怒意詰問：“利亞，你想阻攔我嗎？”
    露彌絲利亞說：“你的每一次破壞，傷害的都是我的信民。”
    是因為影響到了自身利益，才想阻止，而非真正想反目成仇？
    迪厄多斯說：“信仰讓我們強大。我理解你想保護信眾的決心。但你可了解，我之前為何回到神靈回廊？”
    神靈回廊是神明們存在的空間，隻在人間界一些隱秘組織的高層間流傳著，他們有時會把神靈回廊稱為“神國”。神國高踞於漫天繁星之上，在這個神明無法自由地行走、就連神降都要付出高昂代價的時代，神們隻能孤高、寂寞地在神靈回廊凝望人間。
    露彌絲利亞沉默。
    迪厄多斯敏銳察覺了祂的遲疑與困惑。
    祂冷笑，“人類手中，擁有驅逐我們的禁忌力量，你應該一清二楚。”
    “那是祂留下的東西。祂仍舊想控製我們。留下那本可惡的驅魔之書... ...”
    “驅魔？利亞，你理解嗎？即使成了另一層次的存在，祂也依舊不認同我們，傲慢又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防備著... ...多麽讓人厭惡！”
    迪厄多斯麵前的月光沉默不語。
    這沉默中的糾結讓祂產生了懷念的情緒，乃至於不介意讓步，“從前你就是更心軟的那個。”
    “向你承諾，我隻清理帶著驅魔之書的人，別的我不動。可滿意？”
    包圍著迪厄多斯的冷漠月光漸漸收起，祂滿意地振動羽翼，定位到驅魔之書所在的位置，在半空化作奇點閃爍，迅速遠去。
    露彌絲利亞空靈飄渺的聲音在空中彌散。
    “高高在上的俯視麽？”月亮女神渾身泛起冰冷氣息，“迪厄多斯，你錯了，我從不心軟... ...”
    ... ...
    強大又熟悉的威壓降臨，宋春馳聽到從頭頂的遠天滾滾落下的轟鳴。
    六翼魔神不愧是災劫化身，每次搞破壞都聲勢浩大。屋頂被臨落的雷霆轟飛崩壞，豁開一個大洞的房子上空，伴隨著磚石碎片如雨落下的，是往四周張狂延伸的雷電。
    房子裏的人再顧不上打架，紛紛躲避起沒頂而來的狂暴能量。
    於宣怒而收手，放過了李京妙，快步過去扶著畢城。此時畢城已經有些恢複過來了，但仍舊頭暈目眩，走得並不穩當。
    離開之前，於宣深深看了眼宋春馳，像是要狠狠記住這個拿了驅魔之書的家夥。
    沒有惡魔使保護，王樹平和張成浩想法前所未有的一致，不想呆在這被瘋狂的魔神肆虐，寧願被散逸的雷電波及一下，也要趕緊跑路。
    餘下幾對搭檔也先後找方向離開。
    司紫意外發現魔神竟然沒有多照顧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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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想已經是一片廢墟的驅魔協會，讓她輕易猜到這魔神可能是衝著驅魔之書來的。
    暗歎一句自求多福，和路臨溪快步遠去。她們有些擔心露娜翡絲，沒有交流，卻十分默契地往聖曼斯大教堂方向趕。
    宋春馳再次躲過砸下來的牆磚，和烏銜秋匯合，苦不堪言地說：“祂完全是盯著我在打！果然目的是那本書吧！”
    畢竟上麵有針對魔神的法術，宋春馳已經感應到魔神那份“一定要毀了驅魔之書”的決心。
    烏銜秋說：“得找辦法擺脫追擊。”
    “有什麽辦法？”宋春馳往旁邊一跳，回頭看著被落雷直接劈碎的地板，對這精準定位感到無奈。
    卻感覺手裏被塞了個軟綿綿的毛絨絨。
    低頭一看，是那隻貓！
    他下意識看一眼之前放置麗莎夫人的角落，已經不見了她身影。於是目光瞥過手裏的貓。
    比起之前窩在司紫懷裏的小貓，這會它變得更小，就他手掌那麽大，看來是再次使用黑洞保護麗莎夫人讓它過度消耗了。
    這貓的黑洞似乎能隔絕迪厄多斯感應... ...
    宋春馳躲著落雷，冒著被電成焦炭的風險，小心捏住手裏的毛絨絨，用威逼利誘的語氣道：“小貓咪，現在你在我手裏，我躲不開你也遭殃。你也不想藏在你肚子裏的麗莎夫人沒命吧？”
    “所以快告訴我你之前怎麽騙過迪厄多斯的？同歸於盡或者是後麵跟著我吃小魚幹，現在你必須選一個！”
    金毛小貓虛弱地看他一眼，小嘴一張，卻什麽東西都沒吐出來。宋春馳一愣，正在想自己這麽對一隻小貓咪是不是有點殘忍，卻發現小貓咪在掙紮著往他手腕上爬，他趕緊幫忙把它往自己手腕上放。
    小貓軟綿綿的四肢抱住他的手腕，用身體幫他遮住上麵散發的氣息。
    “這樣能行嗎？”
    小貓已經極度虛弱，沒有回應他。
    不斷落下的雷電卻在這瞬間停止了。
    好像有用！
    他精神一振，抬頭想找烏銜秋在哪，卻發現這附近除了自己就剩下高空中的迪厄多斯。
    他連忙閃到一截斷壁後蹲下，企圖以這樣的方式來不讓魔神發現自己。
    過了幾秒鍾，他正想探頭看看迪厄多斯是不是還在，鎖骨上傳來熟悉的灼痛，一晃神，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遠離那被雷暴肆虐的區域。
    轉眼看到烏銜秋站在旁邊，還捏著法術手勢，然後像是頭暈站不穩，手垂下按住了他的肩膀。
    宋春馳察覺到烏銜秋的狀態不好，擔心問：“怎麽了？剛剛受傷了？”
    烏銜秋搖搖頭，“沒事。應該是精神力消耗太多的緣故。”
    驅魔人使用法術會消耗精神力，遠距離的召回法術消耗太大，所以一下子沒緩過來？
    宋春馳猜測著，見烏銜秋晃晃腦袋，然後收回了按在他肩膀的手，似乎已經不難受了。
    他這才捧著手腕上的貓站起來，讚歎地看著烏銜秋，“虧你能想到這麽救我！”
    先跑得遠遠的，再通過召回法術將自己召喚過來，烏銜秋這腦瓜子轉得還挺快，他肯定也想到這貓可以幫助遮掩氣息了吧？
    烏銜秋上下打量宋春馳。
    這場災難專門針對他而來，他躲得狼狽，臉上有幾道被飛濺的碎片劃傷的痕跡，那雙眼睛卻清澈閃爍，亮晶晶地望過來，沒有任何被針對的懊惱與憤怒，隻有顯而易見的讚歎歡喜。
    烏銜秋一瞬間有些懷疑，宋春馳是不是從不會有頹喪低落的時候。
    宋春馳捏了捏手腕上小貓的爪墊，感歎著：“又一個組織被暴力拆遷了，我猜永頌殿堂那邊也不好過。”
    烏銜秋冷靜道：“先離開這裏，別讓迪厄多斯找到。”
    宋春馳比了個“ok”的手勢，說：“就近原則，直接去教堂吧。”
    考慮到安全和方便，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好在萊茵哈特大教堂距離這裏不遠，兩人走街串巷，很快就來到教堂附近。
    淩晨時分，教堂大門緊閉，不過這難不倒宋春馳。
    他帶著烏銜秋輕鬆越過高牆，走在教堂內部，隨意找了個地方想休息一下。
    安靜的教堂讓宋春馳有些放鬆，他打了個哈欠，含糊道：“好困啊。”
    烏銜秋說：“你睡吧，我去找多拉格。”
    大主教一般都在教堂休息。
    “這麽晚，”宋春馳聲音透著困倦，“人家都休息了吧。”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會自發光的教士服，烏銜秋借著光線看著他變得睡意朦朧的眼睛，先輕輕蹙眉，而後竟然輕輕笑了笑。
    他反問：“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會有人睡得著？”
    宋春馳猛地醒神，張大眼睛，烏銜秋已經恢複了冷漠臉，他眨著眼睛，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在陰陽怪氣我？”
    畢竟他剛剛就快睡著了... ...
    烏銜秋正經道：“沒有。”又低聲勸：“睡吧。”
    宋春馳隻覺得睡意瞬間襲擊了腦海，安靜窩在樓梯上，腦袋靠著牆睡著了。
    烏銜秋輕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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