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清明後的第一個交易日，上海證券交易所門口飄著細桃花雪。穿香雲紗馬褂的胡三太爺捏著鎏金印章，在《黃庭經》帛書招股書的末頁落下“出馬仙集團”的朱砂印時，交易大廳的電子屏突然閃爍出三秒雪花——所有k線圖都變成了狐狸尾尖掃過的符篆紋路。黃仙cfo翹著二郎腿坐在貴賓室，尾椎化作的黃金算盤正“劈啪”撥弄著陰司匯率，算珠碰撞聲裏混著《招股意向書》第三百六十五條的古老箴言：“凡入股者，需以三年陽德換得五錢陰息。”
    金融街的分析師們對著掃描版招股書抓耳撓腮。哈佛畢業的林小姐盯著“吾司主營陰陽兩界通衢基建，首募資金用於擴建枉死城往生電梯”的文言條款，在雪球論壇發出靈魂拷問：“請問董秘，貴司應收賬款周轉率是否包含黃泉路過路費？商譽減值測試是否涉及孟婆湯配方專利？”這條帶仙家ipo話題的帖子半小時內收獲十萬轉發，附帶的帛書照片裏，“風險提示”章節的狐狸毛爪印正在隨光線變化位置。
    最詭異的申購日發生在穀雨前夜。朝陽區的股民在玉淵潭公園擺開青銅香爐，燒給“出馬仙”的冥幣剛騰起青煙，就被無形之力卷成螺旋狀升向北鬥。有拍客捕捉到震撼畫麵：成百上千張飄飛的紙錢在空中拚出“胡”字雲圖，每個筆畫都是活物般的狐狸虛影，尾尖還沾著交易所樓頂的月光。財經大v“韭月韭日”在直播間調侃：“建議上交所增設‘陰間打新通道’，咱們散戶燒紙時記得備注股東賬號，免得被黑白無常錯分股權。”
    真正讓監管層坐不住的是招股書的“業績對賭”條款。當證監會發審委要求解釋“以功德值折算淨利潤”的會計處理時，黃仙突然現身問詢現場——在眾人視網膜上投射出穿prada的黃鼠狼形象，尾尖卷著《企業會計準則》第37號：“陽間一元對應陰間一銖功德，往生電梯每運送一位善終者，計入遞延收益三錢。諸位請看——”他指向窗外，證券大廈玻璃幕牆上正流動著往生簿的投影，排隊候審的ipo企業裏，某化工集團的功德值欄赫然標著“1784銖因汙染地下水）”。
    散戶們的熱情在立夏達到頂峰。城隍廟外的香燭鋪推出“仙家打新套餐”，內含印著k線圖的往生咒、折成股票代碼形狀的元寶，甚至有商家推出“黃仙托夢選股服務”，聲稱付費後可在夢中得到持倉建議。最絕的是某退休教師發明的“陰陽k線分析法”，用羅盤定位祖墳方位，結合招股書裏的二十八宿星圖，推算出“出馬仙”的合理估值應在“陽間市值800億，陰間冥幣3兆”。
    路演現場成了玄學與資本的狂歡。胡三太爺在香格裏拉大酒店設下香案，當他用狐妖真火點燃《黃庭經》裏的“募資用途”章節時，青煙竟在天花板顯形出未來三年的擴建藍圖：奈何橋邊的at機正在吐納冥幣，枉死城外圍的商業地產項目“鬼市天街”已打好地基，就連孟婆湯都推出了“投資款換購限量版”——憑持股證明可免費續杯前世記憶。有激進的私募經理當場掏出印泥，在自己的命門上按下紅手印作為入股憑證。
    然而在香港的離岸賬戶裏，黃仙的黃金算盤突然卡殼。當第一筆來自陽間的“紙錢資本”穿過陰陽通道時，算盤珠子竟泛出鐵鏽色——本該純淨的功德金粉裏，混著某地產商為求上市而行賄的陰私。胡三太爺盯著逐漸變黑的帛書招股書，突然長歎：“陽間資本的濁氣已滲進黃泉路，看來得請那位能看懂《魯班經》財報的會計學博士出山了……”他指尖輕點，往生簿上某頁突然發光，正是十年後在歸墟事件中嶄露頭角的、此時正在人大攻讀博士的程野——他後頸的胎記，竟與出馬仙集團ogo的太極狐形分毫不差。
    當ipo注冊批文即將下達的前夜，上交所的電子鍾停擺三秒。所有監控錄像顯示，這期間有七隻黃鼠狼排成“上市”字樣跳過安檢門，而在招股書存放的保險庫內，《黃庭經》帛書第13頁悄然浮現出新條款：“當陽間股價跌破發行價時，持股者將被征召為枉死城置業顧問，任期與套牢時長等同。”此刻，正在宿舍研究歸墟代碼的李不望突然打了個寒顫，他不知道，自己後頸的“三萬”印記，正與千裏之外招股書上的狐狸圖騰，產生著跨越時空的共振——那是虛實資本與仙家道術第一次隱秘的能量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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