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深淵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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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在安娜的召喚下徹底蘇醒,仿佛一隻亙古沉睡的巨獸睜開了眼。
濃稠如墨的黑暗從地底翻湧而上,那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一種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連星光都會被溺斃其中的絕對深邃。
地麵裂開的縫隙裏滲出黏膩的黑霧,如同活物般扭動著,霧氣中隱約傳來若有若無的啜泣與尖嘯,像是無數被困在虛無中的靈魂在哀嚎。
深淵底部湧動著詭異的紫色幽光,如同沸騰的岩漿,卻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光與暗交織處,扭曲的麵孔此起彼伏地浮現又消失——有的帶著癲狂的笑意,有的凝固著絕望的表情,更多的是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的麵容。
它們掙紮著想要爬出深淵,卻又被無形的力量拖回黑暗深處,隻留下淒厲的慘叫在虛空中回蕩。
深淵邊緣生長著漆黑的藤蔓,表麵布滿尖刺與倒鉤,不時滲出散發著惡臭的黏液。藤蔓扭動時會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黏液滴落之處,地麵瞬間被腐蝕出深坑,騰起陣陣帶著劇毒的白煙。
更遠處,巨大的骨刺從深淵底部突兀地伸出,尖銳的骨刃上還掛著絲絲縷縷的黑霧,在狂風中搖曳,仿佛死神的鐮刀。
它的上空籠罩著一層暗紅色的雷雲,不時有紫色的閃電劈下,照亮深淵內部的恐怖景象。
閃電擊中地麵時,會炸出黑色的火焰,這種火焰不散發溫度,卻能將一切接觸到的物質化為齏粉,隻留下嫋嫋升起的灰色煙霧,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形狀。整個深淵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仿佛連空氣都被壓縮成了實質,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鋒利的玻璃碎片。
小冰率先發難,冰藍色光環暴漲至十丈,她後腿猛蹬地麵騰空而起,張口吐出一道百米長的冰晶洪流。晶瑩剔透的冰柱撞向深淵邊緣的黑色藤蔓,瞬間將其凍結成易碎的冰雕,然而那些藤蔓在接觸到深淵滲出的黑霧後,冰層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消融。
伊蘭庫斯雙翅扇動出石青色颶風,裹挾著地麵的碎石與冰晶砸向深淵。它俯衝而下時,脖頸處的鱗片豎起如刀刃,朝著深淵上空的暗紅色雷雲刺去。紫色閃電劈在它的鱗片上,迸濺出耀眼的火花,強大的電流順著羽翼蔓延,讓這頭巨獸發出痛苦的嘶吼。
格拉海德駕馭著火馬踏碎冰麵,地獄火焰凝聚成咆哮的火麒麟,衝向深淵底部翻湧的紫色幽光。火麒麟張開血盆大口吞噬黑霧,卻在接觸到深淵深處的金屬光澤時,火焰突然詭異地倒卷回來。火馬身上的鬃毛被點燃,它倔強地甩動頭顱,再次噴出更為熾烈的火焰。
厄普頓.基普林化作的黑色羽毛聚合成巨大的鎖鏈,鎖鏈一端纏繞在遠處的山峰,另一端直插深淵。每根羽毛都閃爍著毒綠色的幽芒,試圖鉤住深淵中漂浮的扭曲麵孔。但那些麵孔在接觸到羽毛的瞬間,竟化作腐蝕性極強的黑色液體,順著鎖鏈迅速上湧。
彼得.菲茨傑拉德猩紅瞳孔中射出實質鎖鏈,與厄普頓的羽毛鎖鏈交織,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他脖頸處青筋暴起,奮力將大網朝著深淵底部拉扯,想要暫時封印那股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大網邊緣不斷被深淵力量腐蝕,發出刺耳的金屬灼燒聲。
眾人的攻擊在深淵恐怖的力量麵前,如同海浪拍打礁石,雖能激起短暫的浪花,卻無法撼動分毫。深淵發出低沉的轟鳴,仿佛在嘲笑這些渺小生命的反抗,而那暗紅色雷雲開始凝聚出更加強大的閃電,準備給予眾人致命一擊。
這攻擊來得很快,快到沒有任何原初反應過來,便頃刻間躺倒在地,失去抵抗能力。
江澄夜拄著已經斷裂的騎士劍,半跪在地,口吐鮮血。洛馨想要衝過來,卻被黑暗阻隔,不得寸進。
“還真動真格的。你妹的。”
江澄夜毫無頭緒,所謂混沌騎士……這混沌在哪呢……
看著周圍倒地無法動彈的原初們,江澄夜搖搖頭。
太菜了,一下就倒了。
“別在那幻想了。”
安娜飄到他的身前,“混沌騎士如果這麽好當……我哪裏會毫無顧忌地降臨人間。”
“確實啊……”一個老者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希蘭飄然而至,“安娜,好久不見,變化挺大啊……”
已經失去自我意識的安娜哈哈大笑,“你一匹狼站在我麵前,好像不太夠吧。”
希蘭點點頭,“確實啊。”
但他很快話鋒一轉,“但我打算,派出‘狼神’和你玩玩。”
安娜皺起眉。
她沒理解希蘭的話。
可突然,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抬起,如同被提線的木偶。
安娜攥緊手臂,強行讓其回歸掌控。
再一扭頭,地上種狼的屍體竟不翼而飛。
深淵轟鳴,張開血盆大口,竟一口朝著安娜襲來。
“講個笑話,在你召喚出深淵的一刻,附在深淵裏的種狼殘魂讓它複活了。嗯,而且它還寄生了深淵本體,打算借此來……嗯,我大概知道它要幹什麽了,估計是想寄生你才對。嗬嗬,現在,你就和你自己創造出的怪物去玩玩吧。”
安娜的黑袍驟然膨脹,漆黑的蝙蝠虛影在周身盤旋。她冷笑著伸手插入虛空,抽出一柄由純粹黑暗凝結的鐮刀,刀刃劃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鏡麵般崩裂:“不過是被深淵同化的殘魂,也敢在我麵前放肆?”
話音未落,深淵底部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紫色幽光凝聚成一隻百米長的巨爪,破土而出直取安娜咽喉。
安娜身形如鬼魅般瞬移,鐮刀劃出半輪黑色光弧,將巨爪斬成無數黑色流光。
但那些流光在空中重新匯聚,化作密密麻麻的尖刺暴雨。她抬手召出漆黑護盾,尖刺撞擊護盾時爆發出刺目的紫光,護盾表麵泛起蛛網般的裂痕。深淵上空的暗紅色雷雲突然化作一張猙獰的巨口,朝著安娜吞噬而下。
“永夜帷幕,降臨!”安娜周身騰起遮天蔽日的黑霧,黑霧中浮現出無數雙散發幽藍光芒的眼睛。
黑霧與雷雲巨口轟然相撞,爆發出的能量餘波將方圓百裏的冰原夷為平地。
深淵核心處,種狼傑寄生形成的扭曲麵孔發出憤怒的嘶吼,深淵底部的紫色幽光瘋狂翻湧,凝聚成一顆跳動的“心髒”——那心髒表麵布滿詭異的符文,每一次搏動都引發空間震蕩。
安娜眼神一凜,鐮刀揮舞間,黑霧化作萬千利刃射向心髒。然而利刃在觸及心髒的瞬間,竟被心髒表麵的符文吸收,反而增強了心髒的脈動。
種狼傑的殘魂發出嘲諷的笑聲,深淵邊緣的黑色藤蔓如潮水般湧向安娜,藤蔓尖端滲出的黏液腐蝕著她的護盾。
“以為這點伎倆就能困住我?”安娜的長發無風自動,周身黑暗之力暴漲。
她雙手高舉,漆黑的能量在掌心凝聚成一顆洞:“永夜終焉!”
黑洞瞬間爆裂,釋放出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洪流。洪流所過之處,黑色藤蔓被徹底湮滅,深淵的紫色幽光在黑暗中不斷收縮。
種狼傑寄生的心髒瘋狂跳動,試圖抵抗這股力量,但在極致的黑夜之力麵前,符文逐漸黯淡。安娜趁機化作一道黑影,直撲心髒。
她的鐮刀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狠狠刺入心髒中央。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深淵心髒炸裂成無數黑色碎片,整個深淵開始劇烈崩塌。
安娜優雅地落在地麵,黑袍依舊纖塵不染。她抬頭看著逐漸消散的深淵,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不過是垂死掙紮。”
遠處,重傷的眾人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無力的絕望——這股極致的黑暗之力,似乎根本無法戰勝。
然,就在此刻。
一柄斷劍直直地插入了安娜的心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