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狼神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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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沒什麽事情的江澄夜瞬移到了村內的中心祭壇。
他來找安娜。
“你一個狼族,找我人族的預言者,來問你們狼族原初的去向?”
安娜都氣笑了。
以前的她,斷不會生出如此情緒,但現在,安娜的人性光輝屬實高到離譜。
“你不怕我告訴你一個假地址騙你去死?”
安娜略帶威脅地說。
江澄夜坐在地上,嬉皮笑臉地搖搖頭。
“哼。”安娜撫摸著水晶球,看著上麵的詭譎雲湧,緩緩道:“傑並沒有死……安托魯斯掉入了一個奇怪的巢穴……嗯?狼神將至?有趣。”
“狼神?種狼還沒死,又要來一個?”
江澄夜出門走在街上,毫不顧忌地自言自語。
抬起頭,天空像一塊被反複擦拭過的藍寶石,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陽光穿過稀薄的空氣,灑下透亮的光芒,連風都帶著幾分清透。遠處的雲淡得像幾筆淡墨,輕輕浮在天邊,仿佛伸手就能觸到那份柔軟。抬頭望去,目光能毫無阻礙地延伸到極遠的地方,藍得純粹,藍得讓人心裏也跟著敞亮起來,連呼吸都染上了幾分清甜。
“感覺又要下雪了。”
…………
“希蘭恐怕要再次襲村了。”
安娜叫來珀西囑咐道。
林舒已經退任騎士團團長,現在依然是個預備役。而珀西官複原職。
“做好防禦準備,暴風雪也要來了。”安娜說罷,徑自進入夢鄉。
珀西走到街上,看著澄澈的天空,怎麽也看不出暴風雪將至的跡象。
有意思啊。
真有意思。
…………
“小冰,明天準備襲村,讓各族做好準備。這次從東門進去,原初們不要參戰。”
冰原狼小冰點點頭,她領命而去,心裏卻十分疑惑。
為什麽突然又要打仗了?
不是剛剛才結束外戰嗎?
唉……
…………
“你來了。”
希蘭坐到王座上。
江澄夜站在洞口,小冰出去時完全沒有察覺自己身邊還有匹狼。
在成為混沌騎士之後,江澄夜的各項技能穩步提升,包括隱狼自身的能力,可惜他還是沒瞞住希蘭的感知。
“安娜說安托魯斯在一個奇怪的巢穴裏。”
希蘭雙眸反射出精光。
“狼神穴。”他站起身,“血夜,你走一趟,往東邊走,在我們狼族最後一個山坳的祭壇邊,有兩尊狼神像,從狼神像往東邊大山內步行百米,有一個巨大的坑洞,你去看看。千萬不要迷路,如果沒有安托魯斯的蹤跡,直接撤退。”
江澄夜皺了皺眉,“他在東邊?你不是之前派他去找耶夢加得嗎?他怎麽會往東邊走。”
希蘭搖搖頭,“我不知道。你讓你的妻子朋友最近小心一點。狼族……似乎有詛咒開始蔓延了。”
“什麽意思?”
江澄夜向前一步。
他們現在可以用腕表交流,狼族日記早已經收回,可是不知為何,希蘭說著說著卻取出了他自己的狼族日記。
“昨天……那個引你入狼族的大灰狼,不知為什麽死在了森林裏。沒有外傷,或者說……他身上的傷口都是自己撓出來的。他最終把自己咬死在了森林裏。沒有屍蟲的痕跡,不是傑……”
“我不信詛咒。”江澄夜確實不信。作為一個推理小說迷,大多數所謂的詛咒不過是人為謀殺罷了。
希蘭歎口氣,“你去吧。這邊的事情我來查。”
話音未落,江澄夜已經不見了蹤影。
“狼神……嗬嗬。唉……”
希蘭喟然長歎。
有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有老人不知歲月蹉跎。
總感覺,自己老了……
希蘭擺擺手,目光所至,是那村落的方向。
開戰。
…………
“往東?安托魯斯倒沒怎麽隱藏自己的痕跡,但這痕跡為什麽這麽重?”
江澄夜循著路緩慢前行。霧氣尚未散盡,林間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息。
江澄夜踩著厚厚的苔蘚往前,靴底碾過枯枝時發出細碎的聲響,驚得幾隻灰雀撲棱棱掠過頭頂,翅膀劃破澄淨的晨光。
往東的方向確實清晰得有些反常。本該被落葉覆蓋的泥地上,斷續留著深褐色的蹄印——那不是尋常走獸的印記,邊緣帶著灼燒般的焦痕,像是有人拖著滾燙的鐵器碾過。
沿途的鬆樹也透著古怪,樹幹上交錯的爪痕深可見骨,卻在離地三米處突然中斷,仿佛留下痕跡的生物驟然騰空,又在十米外的蕨類叢中落下新的印記。
腐葉的腥氣裏漸漸混進別的味道,是某種草藥被碾碎後的苦澀,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硫磺味。
江澄夜撥開擋路的野薔薇,頓了頓,目光落在前方那片突然開闊的林地。
狼族祭壇就藏在老鬆林的環抱裏。幾塊暗青色的巨石壘成半人高的石台,台麵刻著早已模糊的狼牙圖騰,邊緣凝結著暗褐色的汙跡,不知是血還是經年累月的苔蘚枯死後的痕跡。
祭壇中央豎著根發黑的木柱,頂端掛著串風幹的獸骨,風一吹便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像某種古老的低語。
祭壇東側立著尊半風化的狼神像。花崗岩雕成的狼首微微低垂,眼窩深陷,嘴角咧開猙獰的弧度,前爪按在一塊刻著圓月的石板上。
江澄夜繞到神像正麵,指尖撫過石像脖頸處一道新的裂痕——邊緣同樣帶著焦痕,與路上的蹄印如出一轍。
他按神像的朝向往東邁步,靴底踏過逐漸堅硬的土地。一百米的距離在寂靜的林間格外清晰,腳下的腐葉越來越薄,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到了數到第一百下時,眼前的地麵突然凹陷下去。
那是個被藤蔓半掩的深穴。洞口不足兩米寬,邊緣的岩石泛著潮濕的冷光,往下望去,黑沉沉的不見底,隻有潮濕的風從深處湧上來,帶著地底特有的腥冷氣息,卷得洞口的藤蔓簌簌發抖。穴壁上隱約能看到鑿痕,顯然不是天然形成的。
江澄夜蹲下身,借著穿透林葉的光斑細看,穴口的泥土上留著半個清晰的蹄印,焦痕比沿途任何一處都要深,仿佛留下印記的人曾在此駐足片刻,才縱身躍入了這片深沉的黑暗。
江澄夜猛地站起身,目光掃過深穴周圍的地麵,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狂跳。
方才隻顧著追蹤主路的痕跡,竟沒留意穴口邊緣還散落著另一些印記——那些痕跡並非朝著洞穴,反倒是從穴底延伸出來的。焦痕邊緣沾著新鮮的泥土,甚至能看到幾粒帶著潮氣的石屑,顯然是剛被踩落不久。
風從林間穿過,卷起幾片枯葉擦過他的靴尖。江澄夜猛地回頭,望向來時的方向。那些被他當作“前往”的痕跡,此刻在晨光裏顯出了詭異的重疊——深褐色的蹄印交錯著,新痕疊在舊痕之上,焦痕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空氣裏。
原來如此!
他一路追蹤的“往東”,根本不是安托魯斯前往洞穴的路徑,而是對方從洞穴裏出來後,折返向西時故意留下的標記。那些濃重到反常的痕跡,不是因為急於前行而無暇掩飾,反倒是刻意加重的誘餌。
祭壇上的獸骨還在風裏輕響,狼神像的陰影投在地麵,像一張沉默的網。江澄夜盯著那片被蹄印攪亂的土地,隻覺得林間的潮氣突然變得刺骨——安托魯斯不僅不在洞裏,甚至可能已經順著他來時的路,往相反的方向走遠了。
他轉身望向西方,林葉間的光斑明亮得有些刺眼,卻再也看不清來時路上那些被忽略的細節。
“又有一個做客的子民?”
洞穴內突然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江澄夜二話不說,手中混沌劍閃現凝結,然後一劍朝那洞穴刺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