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此局無解(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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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莫林依然無喜無悲。
“你……”
江澄夜想要問什麽,但莫林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恢複得差不多了,就跟我來吧。我們去把某個失憶的死人放回棺材。”
這是江澄夜第一次聽到莫林這樣說話,飽含情緒、飽含殺意,這一刻,他似乎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愚者,而是一尊殺伐果決的神明。
最強原初,騰空、轉身,直奔大漠邊緣。
江澄夜自然是沒有恢複好的,他甚至不知道剛才那個夢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既然沒死,混沌之力就會如同可再生能源般,生生不息地為江澄夜“回血”。
所以他迅速爬起身,張開雙翼,跟上愚者的步伐。
和狼神的交鋒是突如其來的,此時的狼神正坐在狼族大殿中央,接受所有狼族的跪拜。
包括原初,包括普狼。
狼群在迎接他們嶄新的神,真正的神!
而祂自己,則在想著一些別的事情。
直到洛馨走入大殿。
那是一張令狼神魂牽夢縈良久的臉。
祂幾乎是瞬間落在了洛馨身前,單膝跪地。
“那還真是不死不休啊……”
血翼掠過大殿,混沌之劍直劈狼神額頭,電光火石之間,沒有原初能看到這兩位的第一輪交手。
狼神未躲,任由混沌之力將他的額頭斬出傷痕,但也僅僅隻是傷痕。
江澄夜落地,蕩起無數灰塵,他右手抱著洛馨,方才一擊不未殺敵,隻為把洛馨轉移到安全地帶。
看著緩緩起身的狼神,江澄夜嘿嘿一笑,“你還真是,上趕著找死啊……”
放下洛馨,江澄夜的衣衫被突立起的黑毛撕碎,他第一次,將自己完全狼人化進行戰鬥。
“碰我逆鱗……我就咬死你。”
黑毛刺破皮膚的撕裂聲在大殿裏炸開時,江澄夜的輪廓已徹底模糊。
不再是半人半狼的形態,而是團裹挾著血月紅光的銀黑風暴——隱狼的利爪泛著碎冰般的寒芒,混沌之力化作流動的黑霧纏在周身,每根豎起的鬃毛都在震顫,仿佛要將空氣裏的狼族威壓撕成碎片。
狼神緩緩直起身,額間的傷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星雲般的眼底卻第一次掀起波瀾。祂看著被江澄夜護在身後的洛馨,又看向眼前徹底失控的狼人,喉嚨裏滾出低沉的轟鳴:“她是……”
“閉嘴!”
江澄夜的聲音像是兩塊凍土在摩擦,帶著隱狼獨有的暴戾。
他猛地蹬地,身影化作一道黑紅色的閃電,混沌之劍在掌心暴漲三尺,劍刃上流動的黑霧裏,能看見無數破碎的規則在翻滾。
狼神未動,隻是抬爪。大殿地麵突然裂開,無數冰棱如春筍般拔地而起,織成密不透風的屏障。
但混沌之劍落下時,那些冰棱像是遇上了滾燙的岩漿,瞬間消融、扭曲,連帶著狼神布下的規則一起被攪成齏粉。劍刃擦著狼神的肩胛劈過,帶起一串黑色的血珠,落在光潔的地磚上,燒出滋滋作響的小洞。
“嗷——”
殿外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那些跪拜的原初與普狼終於反應過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是莫林。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殿門處,金發在晨光裏泛著冷光,碧眼彎成慣常的笑弧,指間轉著枚骨骰,可周身散出的威壓卻讓最凶悍的原初都不敢抬頭。
“看表演就好。”莫林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道枷鎖,“誰動,誰就先去陪古城的石頭。”
大殿中央,江澄夜的攻擊已如狂風暴雨。
完全狼人化的他速度快得隻剩殘影,隱狼的利爪撕開空氣時,會帶出細碎的空間裂痕,而混沌之力則像附骨之疽,每次碰撞都在狼神身上留下更深的傷口。
他不再用魔術師的精巧,也懶得用攝夢人的詭譎,隻剩下最原始、最凶狠的搏殺——隱狼的本能在咆哮,血月的戾氣在燃燒,所有力量都匯成一個念頭:撕碎眼前這頭敢碰洛馨的神明。
狼神的攻擊始終停留在“招架”的範疇。
祂任由江澄夜的混沌之爪撕開肩胛的皮毛,黑血濺在大殿金磚上燒出焦痕,卻隻是微微側身,避開要害。
當隱狼的利齒咬向咽喉時,祂才抬爪按住江澄夜的額頭,那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規則之力,將瘋狂撲咬的狼人硬生生推得後退三步。
“別逼我。”狼神的聲音裏沒有怒意,隻有一種近乎疲憊的沉鬱。
祂望著江澄夜充血的眼,星雲般的瞳孔裏映出對方周身翻湧的混沌黑霧,“你的力量會燒了自己。”
江澄夜卻像沒聽見,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銀黑相間的身軀驟然繃緊,下一秒就要再次撲上。
這時莫林的聲音從殿門處飄來,帶著慣常的笑意,卻藏著一絲冷意:“血夜,把他拖走。”
江澄夜動作一頓。他瞥見狼神落在洛馨方向的目光——那眼神裏沒有殺意,隻有一種近乎脆弱的眷戀,仿佛剛才單膝跪地的虔誠並非錯覺。
混沌之力在體內翻湧,隱狼的本能仍在叫囂著撕碎眼前的威脅,但一個念頭突然撞進腦海:這頭神,此刻不想打。
他猛地轉身,竟直接撲向狼神的後背,利爪死死扣住對方肩胛的傷口,混沌之力順著指縫鑽進狼神體內,像鎖鏈般纏住那股浩瀚的神力。
“裝死?”江澄夜的聲音嘶啞,“那就跟我去冰原——看看凍土會不會讓你想起自己是誰。”
狼神沒有掙紮。祂任由江澄夜用混沌之力捆住四肢,任由對方展開血翼,半拖半拽地將自己帶離大殿。
下方跪拜的狼族炸開一片騷動,卻被莫林投來的一瞥釘在原地——那枚骨骰在他指間轉得飛快,陰影在地麵織成牢籠,誰敢妄動,就會被瞬間拖入規則錯亂的虛空。
穿過大漠的風帶著沙礫的灼燙,江澄夜的血翼拍打著氣流,爪下的狼神始終保持著沉默。
黑血順著祂的皮毛滴落,在黃沙上砸出一個個冒煙的小坑,卻又在落地瞬間被某種力量撫平,仿佛從未存在過。
江澄夜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傳來的震顫——那不是憤怒的搏動,而是一種平穩到極致的力量流轉,像冰原下深埋的暗河,沉靜,卻足以撐起整座冰川。
暮色漫過天際。
凍土在腳下延伸至無窮遠,冰棱如刀般插在風裏,反射著殘陽的冷光。
江澄夜將狼神扔在一片開闊的冰原上,混沌之力化作鎖鏈仍捆著祂的四肢,自己則後退數丈,與趕來的莫林並肩而立。
狼神緩緩起身,被混沌之力灼傷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皮毛上的血痕都在淡去。祂抖了抖鬃毛,雷紋在冰原的寒氣裏泛起微光,卻沒有釋放任何規則之力。當江澄夜的混沌之劍帶著破空聲劈來時,祂隻是微微偏頭,讓劍刃擦著耳際掠過,同時抬起前爪,精準地拍在江澄夜的手腕上——那力道剛好讓對方劍勢一滯,卻沒傷到分毫。
莫林的攻擊幾乎與江澄夜同步。他身影一晃,原地留下道殘影,真身已出現在狼神左側,指尖的愚弄之力化作無數細針,刺向狼神的關節。這些細針能扭曲規則、撕裂幻象,卻在觸到狼神皮毛的瞬間盡數湮滅——沒有碰撞的轟鳴,隻是像水滴融進了大海。狼神甚至沒轉頭看他,僅憑身體的本能側過身,就讓莫林的偷襲落了空。
好快!
江澄夜心裏一驚。
莫林嘖了一聲,身影在冰原上拉出數道殘影,從不同方向襲向狼神。愚弄之力製造出重重幻象,有的化作冰錐,有的凝成利刃,真假難辨地撲向目標。
狼神應對得極簡。祂不辨幻象,隻憑風速與氣流的變化判斷攻擊的軌跡。當莫林的真身從右側襲來時,祂才抬爪一格,兩指精準地夾住了對方刺來的骨刃,指尖相觸的瞬間,愚弄之力試圖扭曲祂的感知,卻被一股更純粹的力量彈開——那不是規則,隻是最原始的、屬於生物的強悍體魄。
江澄夜的攻擊則凶狠得多。完全狼人化的他像道銀黑閃電,在冰原上劃出雜亂的軌跡,時而用混沌之劍劈開冰層,掀起漫天冰碴幹擾視線,時而突然近身,用利爪撕扯狼神的防禦。
但狼神總能提前半步避開要害,祂的速度快得詭異,明明體型龐大,動作卻輕盈如蝶,腳掌落在冰麵上甚至不沾半點霜花。
某次江澄夜的利爪幾乎要拍中狼神的側臉,卻見祂頭也不回,僅憑脖頸的微動就讓開半寸,同時尾巴如鋼鞭般掃來,剛好抽在江澄夜的腰側。那力道不重,卻帶著一股巧勁,將狼人抽得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地時砸出一片冰霧。
“遊刃有餘啊……”江澄夜抹掉嘴角的血,眼中卻燃起更烈的戰意。
混沌之力在體內沸騰,與隱狼的速度徹底融合,再次撲上時,攻擊變得更加刁鑽,專挑狼神肢體轉動的死角下手。
莫林則改變了策略。他不再製造幻象,而是將愚弄之力凝在一把骨刃上,每一次劈砍都帶著撕裂空間的銳嘯,試圖迫使狼神動用規則之力。但狼神始終隻用最基礎的格擋——或抬爪,或擺尾,或側身,動作簡單到近乎單調,卻總能在毫厘之間化解兩人的夾擊。
冰原上的裂痕越來越多。江澄夜的混沌之力劈開冰層,露出下方泛著寒氣的凍土;莫林的骨刃劃開空氣,留下一道道轉瞬即逝的空間裂隙。而狼神站立的地方,始終保持著三尺方圓的完整冰麵,仿佛時間在祂腳下凝固,任外界天翻地覆,祂自巋然不動。
“這比血月和黑夜難對付多了……”江澄夜喘著氣,隱狼的體力消耗巨大,混沌之力也開始發燙。
他看著狼神那雙眼星雲般的瞳孔,裏麵沒有戰意,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情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莫林收起骨刃,退到江澄夜身邊,骨骰在指間轉得慢了些。
他望著狼神,碧眼微微眯起,“他在克製——不是怕我們,是怕自己失控。”
狼神終於輕輕歎了口氣。那聲歎息很輕,卻像重錘敲在冰原上,讓腳下的凍土發出嗡鳴。祂抬起前爪,動作緩慢得近乎慵懶,隻是朝著江澄夜與莫林的方向,做了個簡單的下壓手勢。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甚至沒有多餘的力量波動。但江澄夜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巨力壓在肩頭,仿佛整個冰原的重量都砸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弓起身子,隱狼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混沌之力凝成的黑霧被這股力量死死摁在體表,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血翼猛地垂下,再也扇動不起半分,膝蓋不受控製地砸向冰麵,將凍土撞出蛛網般的裂痕。
“咳……”他咳出一口血,視線裏的狼神依舊站在原地,星雲般的眼底平靜無波,可那隻抬起的爪子,卻像懸在頭頂的天,壓得他連呼吸都覺得疼。
莫林的情況稍好,卻也沒好到哪裏去。他腳下的冰麵瞬間崩碎,整個人被壓得矮了半截,指間的骨骰早已脫手飛出,愚弄之力製造的殘影在巨力下寸寸消散。
碧眼眯起,嘴角的笑容終於徹底斂去,他試圖用規則反噬這股力量,卻發現所有的愚弄手段都像泥牛入海——狼神甚至沒動用任何花哨的法則,隻用了最原始、最純粹的力量,就將他的伎倆碾成了齏粉。
“結束了。”狼神的聲音在冰原上回蕩,那隻下壓的爪子緩緩收回,“你們贏不了。”
江澄夜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四肢像灌了鉛,混沌之力在體內龜縮成一團,連隱狼的凶性都被這股巨力壓得抬不起頭。
他看著狼神轉身走向狼穴的方向,對方的步伐依舊平穩,黑血早已止住的傷口在冰原寒氣裏泛著微光,從頭到尾,都沒顯露出半分吃力。
“有沒有什麽……好的方法。”
江澄夜看向莫林,而對方同樣死死盯住那個離去的背影。
“你沒有的話,我準備搖人了。”
江澄夜渾身氣勢陡然變化,血月之力渾若溢出。
血月之力陡然炸開的瞬間,冰原的暮色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
江澄夜仰頭長嘯,銀黑相間的身軀驟然騰起數丈高,周身翻湧的混沌黑霧裏,突然滲出血色的光。那光越來越濃,最終在他身後凝聚成一輪懸空的血月——不是虛影,而是帶著實質威壓的天體,月輪邊緣流淌著暗紅的岩漿般的光紋,將整片冰原染成詭異的緋色。
月光所及之處,凍土開始龜裂,裂縫中鑽出暗紫色的藤蔓,藤蔓上凝結著混沌與血月交織的露珠,滴落時竟能腐蝕堅硬的冰層。江澄夜的狼瞳在血月下徹底變成赤金色,隱狼的利爪泛著血光,每一次揮爪都帶起弧形的血色刀氣,將狼神留下的無形威壓斬得粉碎。
江澄夜一言不發,隻是猛地踏向冰麵。血月隨他而動,月輪傾斜,一道粗壯的血色光柱直射狼神背影。那光柱裏裹挾著攝夢人的精神衝擊與混沌之力的腐蝕,更帶著隱狼血脈中最原始的破壞欲,所過之處,連空氣都在滋滋燃燒。
狼神停下腳步,側過身。祂看著那道奔湧而來的血色光柱,星雲般的眼底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波動。沒有抬爪格擋,也沒有動用規則,祂隻是微微吸氣,周身的雷紋突然亮起,不是為了攻擊,而是將散逸的神力凝聚成一層薄薄的光膜。
光柱撞在光膜上的刹那,冰原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血色與雷光炸開漫天光雨,血月的腐蝕力瘋狂啃噬著光膜,而狼神的神力卻如潮水般不斷湧來,將裂痕一次次修複。僵持不過瞬息,光柱竟被光膜硬生生擋了下來,化作漫天血霧消散在風中。
“還不夠。”狼神的聲音平靜依舊,祂看著江澄夜。
江澄夜卻笑了,赤金色的狼瞳裏閃爍著瘋狂的光。他突然衝向血月,竟直接將手探入月輪之中,混沌之力與血月之力在掌心交織、碰撞,最終凝成一把比先前更長、更寬的巨刃——刃身一半是銀黑混沌,一半是暗紅血月,邊緣流淌著不穩定的光流,仿佛隨時會崩裂。
“那就試試這招!”
他拖著巨刃衝向狼神,血月在身後同步移動,月輪投射出的陰影將狼神完全籠罩。巨刃劃過冰麵,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凍土與冰層在刃風下化作齏粉。莫林趁機從側麵襲上,愚弄之力不再製造幻象,而是凝成無數細小的骨針,順著狼神周身的氣流縫隙鑽去,專挑神力流轉的薄弱處下手。
狼神的應對依舊簡潔。麵對江澄夜勢大力沉的劈砍,祂隻是憑借極致的速度不斷側身、後退,利爪偶爾與巨刃碰撞,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每一次碰撞都讓江澄夜手臂發麻,卻始終無法突破那道遊刃有餘的防線。而對莫林的骨針,祂則任由那些細針落在光膜上,不閃不避,隻憑神力的厚度將其震碎。
血月的光芒越來越盛,江澄夜的攻擊也越來越瘋狂。他甚至不惜讓混沌之力灼燒自己的經脈,換取更快的速度與更強的力量,巨刃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卻也因此爆發出更恐怖的破壞力。冰原被兩人的交鋒攪得翻天覆地,原本平整的凍土變成溝壑縱橫的戰場,血月的紅光與狼神的雷光在天際反複碰撞,映得莫林的身影忽明忽暗。
江澄夜嘶吼著,巨刃橫掃,逼得狼神不得不抬爪硬接。這一次,狼神的光膜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混沌與血月的力量趁機鑽了進去,在祂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狼神低頭看了眼傷口,黑血滲出,卻沒有愈合。祂抬起頭,望向江澄夜身後的血月,星雲般的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懷念,又像是警惕。
狼神低頭看著臂上的傷口,黑血順著皮毛蜿蜒而下,在冰原上積成一小灘,冒著被混沌之力灼燒的白煙。祂輕輕搖了搖頭,那動作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悲憫的淡漠,仿佛在看一件注定走向破碎的事物。
江澄夜抓住這刹那的停頓,巨刃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再次劈來。刃身的混沌與血月之力已躁動到極致,光流翻湧如沸騰的岩漿,連他自己的皮毛都被灼出焦痕。
狼神卻突然動了。祂既不後退也不硬接,隻是抬爪精準地按在巨刃的側麵。那看似隨意的一擋,卻恰好卡在混沌與血月之力交匯的薄弱處,巨刃瞬間劇震,江澄夜隻覺一股沛然巨力順著手臂湧來,震得他虎口崩裂,幾乎要握不住刀柄。
還沒等他調整姿態,狼神的後腿已如鋼鞭般橫掃而出。這一腿沒有動用任何神力,隻有純粹的、經過千萬年淬煉的肉體力量,帶著破風的呼嘯,精準抽在江澄夜的腰側。
“哢嚓”一聲脆響,隱狼的骨骼仿佛都在這一擊下錯位。江澄夜像個破布娃娃般被抽飛出去,血月巨刃脫手而落,砸在冰原上炸出漫天冰碴。他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血翼被這股巨力震得瞬間潰散,重重摔在凍土上,滑出數十丈才停下,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血夜!”莫林眼神一凜,骨刃化作流光刺向狼神後心。
狼神卻沒回頭。祂在踢飛江澄夜的同時,已攥緊了右拳。那拳頭緩緩抬起,指縫間溢出的不再是雷紋,而是一種更古老、更純粹的白光——那是剝離了所有規則、所有技巧,隻剩下“力量”本身的光芒。
祂猛地躍起,龐大的身軀在冰原上空劃出一道弧線,目標不是莫林,而是懸在天際的血月。
莫林的骨刃刺到狼神背上,卻被一層驟然亮起的白光彈開,刃身甚至崩出一道裂痕。他瞳孔驟縮,終於明白狼神這一擊的目標——那輪由江澄夜心血與力量凝聚的血月,才是對方真正要抹去的東西。
“不好!”
江澄夜掙紮著抬頭,正好看見狼神的拳頭撞上血月。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隻有一種詭異的“湮滅”——那輪流淌著暗紅岩漿的血月,在白光觸碰的瞬間,像被無形的手揉碎的玻璃,月輪表麵迅速布滿蛛網般的裂痕,血色光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熄滅。
狼神的拳頭停在血月中央,白光如潮水般湧入月輪的每一道裂痕。江澄夜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血月的聯係正在被強行切斷,那種剝離感如同剜心,讓他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嘶吼。混沌之力與血月之力失去依托,在體內瘋狂衝撞,幾乎要撐爆他的經脈。
“碎。”
狼神吐出一個字。
隨著這聲輕喝,懸在天際的血月驟然崩解。無數血色碎片如同流星般墜落,砸在冰原上炸出一個個深坑,卻在落地前就被白光徹底淨化,連一絲殘留的力量都沒留下。
冰原的緋色褪去,重新被暮色籠罩。狼神緩緩落地,拳頭上的白光散去,臂上的傷口仍在滲血,卻已不再灼燒。祂轉過身,望向掙紮著爬起來的江澄夜,星雲般的眼底依舊平靜無波。
莫林看著重傷倒地的江澄夜,張了張嘴,然後歎口氣。
這位愚者手指尖凝聚一顆小的能量光球,遙手一揮,指向遠方。
做完這一切,愚者渾身升騰起一股聖潔到凝聚出霧氣的金光。
“血夜,靠你了。”
他說著,整個人的光芒內斂,萬籟俱寂。
“狼神,吾以莫林之名,愚者之命,邀請你進入吾之‘淨土’。
這個為神準備的墳墓。
進入……無解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