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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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十年三月初三,上巳節。驪山華清宮的溫泉霧氣氤氳,楊貴妃在侍女攙扶下踏入蓮花湯,她腕間的翡翠鐲與池底的夜明珠交相輝映,照得隨侍的永新臉色發白。李棲梧扮作尚衣局小吏,捧著更換的羅衣候在廊下,耳中塞著用蜂蠟特製的竊聽器。
“娘娘可是憂心?”永新替楊貴妃揉肩,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她後頸的朱砂痣,“安祿山方才送來的胡旋舞娘,奴婢瞧著個個眼神陰鷙,倒像是......”
“住口!”楊貴妃猛地揮手,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永新的衣襟,“陛下說過,安卿是忠臣。再說了......”她壓低聲音,“虢國姐姐前日送來的‘續命丸’,本宮已讓陛下每日服用,便是真有亂子,也來得及應對。”
棲梧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所謂“續命丸”,他在禦史台的密檔裏見過——用朱砂、鉛丹等劇毒之物煉製,短期能讓人精神矍鑠,實則會侵蝕心肺。他想起前日在西市見到的胡商,那人腰間掛著的香囊裏,正是“續命丸”的主藥“赤血砂”。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寂靜。金吾衛統領陳玄禮闖入湯池,跪地稟報:“陛下,潼關守軍查獲一批假傳聖旨的文書,上麵蓋著......驪山行宮的玉印。”
楊貴妃手中的琉璃盞“當啷”落地,碎成齏粉。棲梧趁機退出殿外,摸出藏在袖口的銀質湯勺——這是方才在殿內“不小心”碰落的,勺柄內側刻著粟特文“月升之時,龍首泣血”。
暮色漫過驪山時,棲梧在溫泉宮的龍首池邊見到了太子。太子腰間係著的玉帶銙比平日多出一塊,上麵刻著的不是尋常瑞獸,而是展翅的雄鷹——那是回鶻可汗的圖騰。
“明日安祿山便要獻馬入宮。”太子摩挲著玉帶銙,眼中閃過狠戾,“他名義上獻的是汗血寶馬,實則......”他猛地掀開池邊的石蓋,裏麵竟藏著一具穿著金吾衛服飾的屍體,屍體手中緊攥著半根馬鬃,“實則是用‘換馬’之計,將曳落河騎兵混入獻馬隊。”
棲梧撿起馬鬃,鬃毛上沾著的不是尋常馬汗,而是一種帶著腥味的黏液。他忽然想起哥舒翰密信裏提到的“馬瘟”——範陽軍正在用一種西域毒草感染戰馬,讓它們發狂傷人,借此製造混亂。
“棲梧,你隨我去見一個人。”太子忽然拽著他轉入假山後的密道,牆壁上每隔五步便嵌著夜明珠,照出地上的箭矢痕跡——這裏曾經曆過激烈的戰鬥。
密道盡頭是座廢棄的宮殿,殿內供著一尊巨大的不空羂索觀音像,觀音手中的淨瓶裏,插著的不是柳枝,而是安祿山軍旗上的狼頭幡。太子推開觀音像,露出裏麵的暗格,格中放著的竟是前隋的“血凰令牌”,與《朱門鏡》中沈硯秋所持的那塊一模一樣。
“這是太宗皇帝從隋宮遺物中所得。”太子的聲音帶著顫抖,“二十年前,先皇曾用此令牌調動前隋暗衛,平定韋後之亂。如今......”他將令牌塞進棲梧手中,“唯有血凰現世,方能震懾安祿山的‘曳落河’。”
棲梧望著令牌上的雙魚紋路,想起前作中茯苓用令牌開啟地宮的場景。此刻令牌在他掌心發燙,背麵的隋文“仁心為刃”竟滲出微光,與他腰間的橫刀產生共鳴。
深夜,棲梧回到丞相府,發現父親正與哥舒翰的親衛密談。案頭擺著剛送來的軍報:安祿山的義子李豬兒已率三千曳落河潛入長安,藏身於城東的粟特商棧。父親見他手中的血凰令牌,忽然老淚縱橫:“吾兒可知,你母親便是前隋暗衛之女,這令牌......本就是你應得的。”
更夫敲過四更時,棲梧獨自登上府中望樓。長安的夜空中,北鬥七星的鬥柄指向東南,正是《太白陰經》中“破軍星動,兵戈將起”的征兆。他摸出袖中的算籌,擺出兵臨城下的陣勢,當算籌擺到第三十六根時,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胡笳聲——那是範陽軍特有的戰前號角。
天寶十年的上巳節,終將成為盛唐的轉折點。棲梧握緊血凰令牌,橫刀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光。他知道,自己即將卷入的,不僅是李唐皇室的存亡之戰,更是一場關乎中原文明存續的生死局——而他手中的令牌與橫刀,便是破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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