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劉邦退守滎陽，深溝高壘以避楚軍鋒芒。項羽每日率鐵騎在城下叫罵，箭簇直射入劉邦帳前大旗，羽纓簌簌而落。劉邦踞胡床飲酪，笑指大旗對陳平道：“項王箭法雖準，卻射不破我這滎陽城牆。”陳平撫掌道：“臣有金四萬斤，可離間楚軍君臣。”
    夜間，漢軍斥候扮作楚軍士卒，攜重金潛入彭城。楚將鍾離眜帳下士卒突然哄傳：“項王已與漢約，破滎陽後盡誅諸將！”鍾離眜夜見項羽，卻見範增在座，遂欲言又止。項羽多疑，竟拂袖而去。範增察其異，次日請辭：“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為之！願賜骸骨歸卒伍。”項羽竟允之，範增行至彭城，背疽發作，仰天長歎：“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
    項羽知中計欲追，卻聞韓信已破魏滅代，正引兵東進。恰此時，劉邦遣紀信乘黃屋左纛車出東門詐降，兩千女子披甲隨之。楚軍皆呼“項王萬歲”，湧至城東觀降。劉邦趁機率數十騎從西門遁走，留周苛守滎陽。項羽見紀信，怒問：“劉邦安在？”紀信大笑：“吾主已去，爾等癡兒！”項羽怒焚紀信，火光照得滎陽城牆一片血紅。
    韓信在井陘口背水列陣，以三萬新兵破趙軍二十萬，斬陳餘、擒趙王歇。消息傳至滎陽，劉邦拍案而起，以筷子劃地：“子房，若使韓信南下擊楚，彭越斷其糧道，英布取其後方，項王雖勇，能當三麵乎？”張良以箸擊案：“此天亡楚之時也！願大王急調韓信、彭越合兵垓下！”
    項羽在滎陽聞後方告急，糧草將盡，不得不與劉邦約和，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送還呂雉時，項羽指劉邦罵道：“豎子再敢背約，吾必烹汝全家！”劉邦撫掌笑道：“項王果然婦人之仁，今日放我，明日悔之晚矣！”轉身時卻見呂雉鬢角已生華發，夫妻二人相顧無言，唯有滎陽城頭的風，卷著楚軍的殘旗，獵獵作響。
    第九章：垓下悲歌
    公元前202年，韓信親率三十萬大軍屯於垓下，布下十麵埋伏。劉邦登將台，見韓信軍陣如鐵壁銅牆，不禁撫韓信肩道：“將軍真乃戰神也！”韓信叩首道：“願為大王效犬馬之勞，必擒項羽首級以獻！”
    夜闌人靜，楚軍大營忽然響起四麵楚歌。項羽驚起，按劍環顧帳中，見虞姬抱劍侍立，眼中已滿是淚痕。他攬虞姬入懷，飲盡杯中酒，悲歌慷慨：“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和之：“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言罷，橫劍自刎，鮮血濺上項羽胸前的“楚”字紋章，如同一朵盛開的虞美人。
    項羽淚灑虞姬屍身，翻身上騅，率八百騎突圍。至烏江畔，烏江亭長艤船待之：“江東雖小，地方千裏，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項羽笑望江水，撫騅馬歎道：“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麵目見之？”遂令將士下馬步戰，斬殺漢軍數百人，自己亦身受十餘創。最後橫劍自刎時，血光映得烏江水麵一片通紅，遠處傳來劉邦軍“項王已死”的呼喊，驚起一群寒鴉，撲棱棱飛向血色殘陽。
    劉邦入彭城那日，百姓跪迎道旁，卻不見了昔日的楚歌繚繞。他登上項王舊宮，見虞姬的琵琶遺落塵埃，琴弦已斷，忽憶起鴻門帳下那個舞劍的身影，不禁悵然久之。韓信率諸將叩拜，山呼“萬歲”，劉邦卻望著垓下方向喃喃自語：“項羽啊項羽，今日天下雖定，卻再無你這般敵手了……”
    未央宮建成那日，劉邦置酒大宴群臣。酒酣耳熱之際，他擊築而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群臣皆和之，聲震屋瓦。唯有蕭何悄悄退至廊下，望著宮牆外的長安街景——那裏有百姓攜幼扶老而過，臉上已不見戰亂時的惶惶之色。他知道，這個曾經的泗水亭長，終於在這權謀與血泊中，走出了屬於自己的帝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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