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登基風雲
字數:2523 加入書籤
公元前202年二月,汜水之陽。
劉邦著玄色龍袍,在群臣山呼中登臨祭壇。壇下三百甲士按劍侍立,青銅鼎中檀香繚繞,直入雲霄。蕭何捧玉璽跪獻,玉色溫潤映著劉邦鬢角霜色——這方傳國玉璽終從秦王子嬰手中,輾轉落於他這個沛縣亭長掌心。
“陛下當承天命,繼大統!”陳平朗聲喝道。
忽有狂風驟起,將壇上“漢”字大旗卷得獵獵作響。劉邦望向北邊,那裏曾是項羽橫戟躍馬的彭城,如今隻剩斷壁殘垣。他指尖摩挲玉璽邊角缺口——那是當年趙高摔璽所致,不想竟成亡秦之兆。
“願與諸卿約法三章:赦天下,免賦稅,舉孝悌。”劉邦聲如洪鍾,驚起祭壇旁古槐上宿鳥。群臣再拜之際,遠處傳來孩童歌謠:“沛公居山東時,貪於財貨,好美姬。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誌不在小……”歌聲清亮,正是當年鹹陽百姓口耳相傳的讖語。
登基大典畢,劉邦攜呂雉入未央宮。椒房殿內,呂雉撫著金縷玉衣上的蟠龍紋,忽然低笑:“當年在沛縣,你說我麵相貴不可言,如今果然應驗。”劉邦攬住她粗糙的手掌——這雙手曾在田間勞作,曾為他縫補戰衣,如今卻戴著鑲珠金戒,指節因握慣權柄而泛著青白。
“戚姬有子如意,頗類我。”劉邦忽然開口。呂雉指尖一顫,金戒刮過玉案發出刺耳聲響。她抬眼望窗外,正見戚姬抱著劉如意從廊下走過,小兒衣上繡著金線蟠龍,比太子劉盈的服飾還要鮮亮三分。
深夜,劉邦獨宿清涼殿。案頭竹簡堆著韓信請封“假齊王”的舊奏,燭火將他影子投在牆上,忽長忽短,恍若當年芒碭山斬蛇時的剪影。他摸出懷中玉玨——這是鴻門宴上項伯所贈,玨上“楚”字紋路已被磨得模糊。
“子房,”他對著虛空輕喚,“當年你說‘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如今這天下,終是成了。”帷帳無風自動,恍惚間似有羽扇綸巾之人影閃過,卻又化作案頭《太公兵法》的墨香。
未央宮外,ingar星閃爍。太史令急奏:“天現祥瑞,五星連珠!”劉邦聽著,忽然想起項羽烏江自刎前那聲怒吼。他起身推開窗,寒風卷著未央宮的飛簷鬥拱撲麵而來——這萬裏江山,終究是姓了劉。
殿外傳來更夫打更聲,“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呼喊裏,帶著新朝初立的安穩。劉邦摸了摸腰間斬蛇劍,劍鞘上的血痕早已被歲月磨平,唯有劍柄處“斬白帝子”的刻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知道,屬於他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第十一章:誅異姓王
長樂宮鍾室,韓信被縛於銅柱之下,額發垂落遮住眼底寒光。呂後按劍而立,身後蕭何垂首不語——當年月下追韓信的人,此刻正親手將他推入絕境。
“吾悔不用蒯通之計,乃為兒女子所詐!”韓信怒喝,聲震屋瓦。劍戟相交聲中,他忽然望見殿外槐樹,想起當年在沛縣街頭,那個賣狗肉的樊噲曾拍著他肩膀說:“大丈夫當橫行天下!”
血濺階前時,劉邦正率大軍征討陳豨。斥候快馬傳訊,他撫掌大笑,卻又忽然按住心口——那裏有枚項羽射來的箭鏃,至今陰雨天仍隱隱作痛。
“彭越謀反,當誅三族。”呂後將彭越剁為肉醬的消息傳來時,劉邦正在洛陽南宮設宴。他望著案上肉醬,忽然想起昌邑城外,那個踞坐胡床吃烤肉的莽漢,曾笑著說:“沛公若成帝業,我隻要做個富家翁足矣。”
英布反狀傳來那日,劉邦正抱著戚姬逗弄劉如意。小兒抓著他胡須咯咯直笑,卻不知父皇袍袖裏藏著張良新繪的平叛輿圖。“上老矣,厭兵,必使太子往。”呂後在簾後聽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知道,這是戚姬母子在窺伺太子之位。
親征前夜,劉邦夜訪韓信舊部。營中火把將他身影映得忽明忽暗,老將們見他咳嗽著按住腰間劍傷,忽然想起當年芒碭山雨夜,那個舉劍斬蛇的身影曾說:“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
垓下之戰的鼓角仿佛還在耳畔,如今卻要對曾經的戰友揮起屠刀。劉邦望著英布軍中火起,忽然問身邊陳平:“子房,當年鴻門之宴,你說項羽有一範增而不能用,如今我有你們,卻為何還是要殺盡功臣?”陳平低頭不語,唯有馬蹄踏過枯葉的聲響,驚起寒鴉數隻。
班師回朝時,長安百姓夾道歡迎。劉邦看見人群中有人持劍而立,腰間玉佩正是當年分封諸侯時所賜。他摸摸劍柄,那裏刻著“共誅暴秦”的誓言,如今卻已覆滿塵埃。
未央宮的夜漫長如昨,劉邦獨坐在韓信曾跪過的台階上。月光照亮階前血跡,他忽然想起項羽臨終前那句話:“天亡我,非戰之罪。”如今他誅盡異姓王,究竟是天要亡他,還是他在自毀長城?
殿外傳來更聲,劉邦扶著欄杆起身,腰間劍傷又開始作痛。他望向南方,那裏是韓信的封地,如今已換了劉氏宗親。風卷著殿角銅鈴,叮叮當當響個不停,恍若當年沛縣酒肆裏,樊噲的豪笑與夏侯嬰的擊築聲。
喜歡愛吃快捷蘋果酥的章武的新書請大家收藏:()愛吃快捷蘋果酥的章武的新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