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曹操在己吾舉兵，槊杆上的“曹”字大旗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眼前五千新兵，想起衛弘資助的千金家財，忽然轉身對夏侯惇說：“諸君可知，昔日樂毅伐齊，首戰即克七十城？今日吾等討董，當以虎牢為第一劍！”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劉備率平原兵來會的消息，他撫掌大笑，眼中閃過狡黠的光。
    袁紹在渤海郡宴請諸侯時，袁術盯著他案頭的傳國玉璽拓本，指尖摩挲著腰間的“假節”金印。“盟主當領冀州牧，”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吾弟豈有不尊之理？”袁紹望著這個嫡出的弟弟，想起幼時被母親嗬斥“庶子不得僭越”的場景，笑容裏多了幾分冷意——這天下，終究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孫堅在洛陽廢墟中找到傳國玉璽時，月光正照在“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刻字上。他想起十七歲時在錢塘殺海盜的場景，那時他以為憑一身膽氣可封妻蔭子，如今卻握著這枚沾滿血汙的玉璽，聽見身後程普的低語：“此乃不祥之物，將軍當慎之。”他卻將玉璽貼身藏好，鎧甲下的心髒，跳得比戰鼓還響。
    劉備在虎牢關前望見呂布的赤兔馬時，手中的雙股劍險些滑落。張飛瞪著環眼罵道：“三姓家奴！可敢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關羽卻撫著長髯不語，青龍偃月刀在陽光下泛起冷光——他看見呂布戟尖的紅纓，像極了當年在解良殺惡霸時濺上的血跡。
    董卓焚燒洛陽西遷長安時，下令將銅人、鍾虡全部砸碎鑄錢。火光中，他望著自己在青銅碎片上的倒影，想起當年在涼州縱馬射獵的歲月。“李儒，”他對身邊的謀士說，“關東鼠輩，能奈我何？”李儒低頭不語，袖中藏著王允送來的“美人計”密信，指尖觸到“貂蟬”二字，忽然想起長安市上賣胡餅的女子。
    陶謙在徐州城門迎接劉備時，百姓們捧著酒漿跪在道旁。“玄德公解北海之圍，真乃徐州救星！”陶謙拉著劉備的手，眼中滿是感激，卻沒看見劉備身後的趙雲，正悄悄觀察著城防部署。糜竺獻上的金銀車馬裏，藏著陳宮寫的《兗州虛實圖》——這個亂世，沒有永遠的盟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王允在鳳儀亭看見呂布與貂蟬私會時，故意將畫戟擲在地上。“奉先與吾女有染，”他撫胸作痛，“吾當效董卓對丁建陽故事！”呂布慌忙拜倒，方天畫戟上的“呂”字銘文擦過青磚，劃出刺耳的聲響。王允望著他慌亂的模樣，忽然想起太學裏學的《公羊傳》“君辱臣死”，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長安街頭傳唱著“千裏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的童謠時，董卓正坐在郿塢的酒池邊，抱著從洛陽搶來的歌姬縱飲。他摸了摸腰間的玉具劍，那是獻帝新賜的“尚方斬馬劍”，卻不知劍鋒所指，正是他自己的咽喉。遠處，李傕、郭汜的軍隊已殺過潼關，揚起的煙塵，像極了他當年在涼州看見的沙暴。
    當曹操在兗州收編三十萬青州兵時，袁紹正在冀州算計韓馥的冀州牧印綬，劉備在徐州琢磨陶謙的遺詔，孫堅的兒子孫策在江東結交周瑜——這個天下，早已不再是劉漢的天下，而是成了群雄手中的棋盤。洛陽的殘垣斷壁間，一個書生撿起半卷《戰國策》，上麵“橫成則秦帝，縱成則楚王”的字跡依然清晰，卻不知在這漢末亂世，又會走出怎樣的縱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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