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定天下·卷一:龍闕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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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銅壺滴漏裏的朝局
    太和殿簷角銅鈴輕響,卯時三刻的晨光穿透十二扇鎏金屏風,在禦案前投下蛛網般的光影。皇帝趙煜捏著奏疏的指尖泛白,朱砂批注停在"西境軍費超支三成"處,墨點暈開如陳年血漬。階下兩列朝服鮮明,文臣青衫上的雲紋與武將甲胄的冷光在丹陛前相撞,恰似冰炭同爐。
    "啟稟陛下,"丞相蘇禹撩起廣袖,腰間玉玨輕叩鎏金柱礎,發出清越之音,"昨日軍器監呈來清單,西北大營竟私造連弩三百具。《軍律》明言,邊軍造重械需三省會簽......"他忽然頓住,目光掃過左側武將班列裏周武按劍的手背——那道箭疤在晨光中泛著淡紅,正是五年前征討漠北時被蘇禹斷了糧草的紀念。
    周武濃眉一挑,豹眼微眯:"丞相這是說末將私蓄兵器?"鐵胎護腕蹭過甲胄,發出細碎的金鐵之音,"上月西境急報,漠北狼騎已到賀蘭山腳下!若不是末將提前備下弩機,此刻恐怕敵軍馬蹄已踏碎長安街的青石板!"他刻意將"長安街"三字咬得極重,殿內溫度驟降,幾個言官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趙煜指尖摩挲著禦案邊緣的蟠龍紋,忽然瞥見階下東側,禮部侍郎林淵的象牙笏板正微微發顫。這位兩朝老臣總是在黨爭白熱化時沉默如木雕,今日卻破例往前半步,袖口露出半方青帕,繡著的蘭草紋樣竟與三日前自己賞給秦逸的荷包同款。
    第二章:清平鎮的暗流
    千裏之外的清平鎮,細雨如絲。秦逸蹲在老槐樹下發呆,指間卷著半頁《鹽鐵論》,墨字被雨水洇成淡藍的雲。他記得七日前林淵到訪時,轎簾掀開的刹那,瞥見對方靴底沾著的金粉——那是隻有皇宮禦道才有的細沙。
    "公子可是在等京城的信?"賣茶的王老漢擦著桌角,渾濁的眼睛忽然變得清亮,"昨夜鎮口來了隊商隊,車轍印裏夾著駱駝刺,可不是咱們關內該有的東西。"秦逸心頭一震,忽然想起前日在渡口看見的西域商隊,為首之人腰佩胡刀,刀柄纏著的紅繩上係著枚狼首銀飾——與蘇禹書房暗格裏的那個匣子上的紋樣分毫不差。
    暮鼓晨鍾中,秦逸翻出壓箱底的素白襴衫。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在衣襟裏發燙,羊脂玉上"忠勤"二字被磨得溫潤,那是祖父作為開國功臣的賜物。他不知道林淵為何選中自己,但當他在鎮口看見那頂青竹小轎時,分明在轎簾縫隙裏,看見了半幅玄色錦緞——那是周武親衛的服色。
    第三章:金鑾殿的局中局
    監察禦史府的燭光徹夜未熄,秦逸對著滿牆密報蹙眉。蘇禹的貪墨證據確鑿,可那些賬本裏夾著的西域香料清單,卻讓他後背發涼。更詭異的是,周武的兵符拓本旁,竟壓著張殘缺的輿圖,西境關隘的標記旁,用朱砂畫著個醒目的"蘇"字。
    "大人,"貼身書童阿硯捧著茶盞進來,鬢角沾著夜露,"剛才有個黑衣人選了這株石榴樹自盡,懷裏掉出這個。"青瓷盤裏躺著枚斷簪,翡翠簪頭雕著並蒂蓮,正是三日前蘇禹送給寵妾的壽禮。秦逸指尖輕顫,忽然想起今早蘇府送葬的隊伍,白幡上的墨字竟用了武官才用的飛白體。
    早朝的鍾鼓聲裏,秦逸摸了摸袖中密折。他知道這一奏,必是石破天驚。但當他抬頭看見禦案後的趙煜時,忽然愣住——皇帝腰間的玉帶鉤換了新樣,盤龍吞珠的紋樣,與周武三日前獻給皇室的貢品一模一樣。殿外忽然狂風大作,簷角銅鈴急響如戰鼓,秦逸聽見自己的心跳,竟與那鈴聲合了節拍。
    第四章:血色黎明
    暴雨傾盆的夜裏,秦逸在卷宗裏發現半頁殘箋,字跡被水浸得模糊,卻依稀可見"十月十五,星象有變"八字。他猛然想起,那正是周武請旨閱兵的日子。窗外驚雷炸響,映得書案上的兵符拓本泛著冷光,他忽然意識到,所謂"私造連弩",不過是引蛇出洞的誘餌。
    蘇禹的殺手越牆而入時,秦逸正對著銅鏡整理官服。為首之人摘下麵罩,竟是周武親衛統領,那人眼中閃過驚詫:"您早知今日?"秦逸係緊玉帶,指尖掠過藏在暗袋裏的孔雀翎——那是林淵昨夜秘密送來的,"三日後太極殿獻俘禮,皇帝會戴十二旒冕旒......"話音未落,窗外傳來金鐵交鳴,竟是禦林軍的旗號。
    太和殿的地磚上,蘇禹的官靴在水窪裏踩出細碎的光。他看著階下被押解的周武,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卻在瞥見皇帝手中那份西域商隊的密報時,瞳孔驟縮。趙煜慢條斯理地撥弄著禦案上的沙漏,金黃細沙簌簌落下,宛如當年他看著祖父將毒酒推到權臣麵前時的模樣:"丞相可知,為何朕要讓秦逸查西境?"他忽然舉起那份輿圖,"漠北狼騎的先鋒,此刻已過了玉門關。"
    殿外,第一縷晨光刺破雨幕。秦逸站在丹陛之下,看著階上三個人的影子被晨光拉長,在蟠龍浮雕上織成一張錯綜複雜的網。他忽然明白,這金鑾殿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是天下棋局裏的落子。而他,終究不是執棋人,隻是這盤大棋裏,最鋒利的那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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