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浪淘沙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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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春闈血案
    景泰十七年三月,瓊林宴的鎏金燭台映著新科進士們緋紅的臉。周衍端著犀角杯,目光掃過左首第三席那個青衫少年。那是探花郎沈硯秋,其父沈修然正是三年前彈劾他私吞河工銀的左都禦史。
    "探花郎可曾去過城西慈恩寺?"周衍忽然開口,杯中酒液泛起細微漣漪,"老僧悟真的《大光明經》抄本,貧僧記得沈大人書房也有一本。"
    沈硯秋握杯的手驟然收緊。三年前父親暴斃前,確曾在慈恩寺與悟真密談,案頭那卷經書裏,藏著周衍貪墨黃河治理款的賬冊副本。此刻殿外突然傳來金吾衛的嗬斥聲,七八個帶刀侍衛拖著個血人闖進來——正是慈恩寺的知客僧。
    "陛下,"周衍叩首時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間赤金絞絲鐲,那是後宮劉貴妃所賜,"此僧私藏禁書,妄圖蠱惑新科進士。"他指尖輕叩案幾,暗格中滑出一卷《璿璣圖》,墨字間用朱砂標著各府衙密語,"更可疑的是,這些符號與沈大人當年奏折上的批注如出一轍。"
    新科進士們頓時嘩然。皇帝李恒盯著那鐲子,喉間泛起苦意——這是他去年賞給劉貴妃的生辰禮。階下知客僧突然噴出一口血,用食指在青磚上劃出個"河"字,便氣絕身亡。沈硯秋猛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他掌心:"黃河...濁浪..."
    第二章 鐵券迷局
    五月端午,龍舟賽的喧天鑼鼓中,周衍的官船緩緩泊入揚州碼頭。艙內跪坐著鹽運使王崇煥,麵前攤開的賬冊上,"歲供"二字用密蠟填過,刮開後露出"周府"二字。
    "今年兩淮鹽引..."王崇煥聲音發顫,艙外突然傳來水鬼的夜號。周衍慢條斯理地撥弄著鎏金算盤,每顆珠子都刻著半枚虎符紋樣:"上月京中送來的鐵券,王大人可試過真偽?"
    所謂"丹書鐵券",是皇帝年初為安撫功臣所鑄,周衍卻暗中命人仿製了二十餘塊。王崇煥額頭冷汗直冒,他上月正是憑著假鐵券,私放了三十艘走私鹽船。忽聞艙外水花巨響,一個渾身水草的人被拎進來,頸間掛著半塊鐵牌,正是沈硯秋的貼身書童。
    "沈探花果然聰明,"周衍用銀簪挑起書童眼皮,瞳孔裏隱約有朱砂點染的"鹽"字,"可惜他不知道,真正的鐵券符文,藏在《大楚會典》第七卷夾層裏。"他忽然將算盤推給王崇煥,算珠相撞發出清脆響聲,"明日巳時,運河第三閘口,該讓某些人看看,什麽叫水漫金山。"
    第三章 天象之爭
    七月初七,欽天監台正急報:"熒惑守心,主宰相當災!"周衍卻在此時呈上《太平清領書》注疏,開篇便寫:"災異非天譴,乃人主失德所致。"李恒握著奏疏的手青筋暴起,這分明是指他治國無方。
    深夜,劉貴妃的椒房殿傳來異響。周衍隔著屏風,聽著美人兒的抽泣聲,指尖撫過案頭的渾天儀。儀盤上"熒惑"星位的銅片可以翻轉,背麵刻著"宰相"二字。
    "陛下若再信那些腐儒..."劉貴妃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金護甲劃過他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刀所致。周衍忽然笑了,從袖中取出塊龜甲,裂紋處用朱砂描著"帝星隱晦,紫微東移"八字:"明日早朝,臣請陛下親祭天壇,以禳災禍。"
    次日天壇,祭天儀仗行至圜丘時,突然狂風大作。周衍望著李恒被風吹亂的袞冕,心中暗喜——他早已買通欽天監,在香爐裏摻了西域迷香。當皇帝在祭壇上恍惚間看見"熒惑"墜向禦座時,周衍已帶著金吾衛包圍了天壇,甲胄上的"周"字在火光中猙獰如鬼。
    第四章 濁浪驚濤
    九月重陽,黃河大堤傳來決口消息。周衍站在汴河樓頭,看著下遊漂來的浮屍,手中折扇輕搖:"沈探花不是想查黃河賬麽?就讓他看看,什麽是真正的濁浪。"
    沈硯秋此刻正抱著從沉船裏搶出的賬冊,渾身濕透地躲在破廟。賬冊裏夾著半片虎符,與周衍算盤上的紋樣吻合。忽聞廟外馬蹄聲疾,一隊黑衣人馬圍上來,為首者摘下麵罩——竟是寧王李逸。
    "周衍私鑄虎符,調走了河防營,"寧王將半塊真虎符按在沈硯秋掌心,"明日午時三刻,他會在徐州碼頭接運西洋火器。"話音未落,廟頂瓦片碎裂,一支弩箭擦著沈硯秋耳畔釘入柱子,箭杆上綁著紙條:"熒惑歸位,宰相代天。"
    子時,周衍站在徐州船廠,看著裝滿火藥的漕船揚帆。身後傳來鼓噪,卻是京中快馬送來密報:欽天監新奏,"熒惑"已移至"將星"位。他望著夜空中那顆暗紅星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破廟發的毒誓——若不能位極人臣,便讓這天下為他陪葬。
    運河水波光粼粼,遠處傳來晨鍾。沈硯秋攥著虎符,望著天邊將明未明的魚肚白,忽然想起父親書案上的殘句:"濁浪淘沙盡,青山見真顏。"而此刻,周衍的船隊正駛入黎明前的最後一片黑暗,船頭的"周"字大旗,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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