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禁宮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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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初,坤寧宮的銅漏剛響過三聲。劉貴妃攥著絲帕的手突然收緊,帕角繡著的並蒂蓮被攥得變了形——暖閣外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卻比尋常嬰孩響亮三分。穩婆抱著繈褓跪到榻前時,周衍藏在袖中的銀針突然發燙,那是他送給劉貴妃的"守宮砂"所製,遇血即熱。
    "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穩婆話音未落,窗外驟起狂風,吹滅十二盞長明燈。周衍借著閃電餘光,看見嬰兒眉心紅點形如北鬥,與他書房秘卷中"紫微降世"的圖示分毫不差。劉貴妃忽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她今早飲下的參湯,正是周衍特意準備的"坐月散",內含金丹砂。
    "陛下駕到!"尖細的唱喏聲刺破死寂。李恒衝進暖閣時,正看見周衍俯身替嬰兒裹緊錦被,袖口露出的赤金鐲與嬰兒腳踝上的銀鎖"當"地相撞,鎖麵刻著"長命百歲",裏側卻用密文鑄著"代天承運"。
    "皇兒眉心朱砂..."李恒話音未落,周衍已用金瘡藥抹去紅點:"許是胎衣所染,臣已命太醫院煎了驅毒湯。"他指尖輕叩銅盆,盆底暗刻的"衍"字在燭火下若隱若現。此時殿外突然傳來金吾衛統領的稟報,說禦林軍第三營調動異常,領軍副將正是周衍的義子。
    亥時三刻,沈硯秋跟著寧王潛入周府密道。石壁上每隔三步便嵌著夜明珠,光線下可見無數爪痕——這是當年周衍逼死政敵的地牢。最深處的青銅櫃裏,整齊碼放著三百塊假鐵券,最底層壓著半幅輿圖,用朱砂圈著黃河九處決口處,每個紅點旁都標著"壬"字,那是周衍暗中豢養的水匪代號。
    "看這個。"寧王用火折子照亮牆角石刻,竟是二十年前的水文圖,圖上"金龍壩"三字被鑿去, repaced by"周氏義莊"。沈硯秋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反複呢喃的"金龍",原是指黃河最險處的堤壩,被周衍拆了石料去建自家祖墳。
    子時,運河上的火藥船正行至呂梁洪。押船的黑衣衛突然看見前方水麵漂來無數燈籠,每個燈籠上都寫著"還我河工銀"。當先一艘漁船撞向船頭,艙內跳出個披麻戴孝的女子,正是徐州水匪頭目"浪裏白條"之女。她腰間纏著的,赫然是沈硯秋父親當年的官印。
    同一時刻,周衍站在宮城角樓,看著禦林軍大營方向騰起的火光。懷裏的密報寫著:"虎符合璧,寧王起兵"。他忽然笑起來,從懷中掏出個檀木盒,裏麵裝著十二顆"九轉還魂丹",每顆都用嬰兒臍帶血開過光。遠處傳來更夫打更聲,卯時將至,而他的"紫微星",此刻正在後宮啼哭。
    第六章 龍榻驚變
    卯初,太極殿的銅鶴香爐飄出異香。周衍扶著李恒走向龍椅時,感覺到皇帝的腳步虛浮——昨夜那盞"安神香"裏,他摻了西域曼陀羅粉。階下群臣突然騷動,沈硯秋捧著虎符闖入,身後跟著渾身血汙的禦林軍統領。
    "陛下!周衍私鑄虎符調兵,還在黃河大堤..."沈硯秋話音未落,周衍已抽出暗藏在朝珠裏的匕首,抵住李恒咽喉。金鑾殿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三支弩箭破空而來,分別射向周衍麵門、持匕之手和腰間玉牌。周衍旋身避開,玉牌落地,露出背麵"監國"二字。
    "原來太師早有準備。"寧王帶著甲士從後殿殺出,手中握著真正的傳國玉璽,"可惜你忘了,當年先皇鑄鐵券時,用的是昆侖山寒鐵,遇火即顯龍紋。"他擲出火折子,殿內數十塊鐵券同時發出紅光,周衍安插的黨羽頓時露出破綻。
    混亂中,沈硯秋看見周衍退向龍椅後的暗格——那是通往後宮的密道。他緊追而入,卻在轉角看見個抱著孩子的身影。劉貴妃滿臉血汙,懷裏的嬰兒已沒了哭聲,她頸間戴著的,正是周衍送的"守宮砂"金項圈,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他...要這孩子..."貴妃咳出黑血,指甲深深掐進沈硯秋手腕,"龍種...不是..."話未說完便氣絕。沈硯秋猛然想起周衍掌心的老繭,那分明是常年拉弓射箭所致,而李恒自幼體弱,根本無法開三石弓。嬰兒眉心的紅點再次浮現,這次竟是個"衍"字形狀。
    酉時,運河火藥船在周府祖墳前爆炸。衝天火光中,沈硯秋看見周衍站在塔頂,手裏抱著個金絲楠木盒。盒子打開的瞬間,無數紙人飛散,每個紙人都寫著被他害死的官員姓名。寧王的箭破空而來,正中周衍心口,他倒地前鬆手讓木盒墜落,裏麵滾出的不是珍寶,而是二十年前的科舉準考證,考生姓名欄寫著:周衍,籍貫:黃河金龍壩。
    暮春的雨來得突然。沈硯秋站在新修繕的黃河大堤上,看著濁浪拍岸。手裏的賬冊終於補全,每筆貪墨的銀子都對應著一條人命。遠處傳來駝鈴聲,西域商隊帶來消息,說劉貴妃的兄長在邊境被劫,貨物裏藏著周衍私購的戰馬圖紙。
    他忽然想起金鑾殿那場混戰,周衍臨死前的笑容——那不是恐懼,而是解脫。或許這個從黃河淤泥裏爬出來的寒門子弟,早就把自己的命算進了權謀棋局。風卷殘雲,露出晴空一碧,沈硯秋摸出父親留下的玉佩,背麵刻著的"清"字,終於在陽光下顯出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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