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化不開的墨，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銀線。
    赫爾賽斯睡得不安穩，在夢裏輕輕蹙著眉，無意識地往熱源處靠了靠。
    鼻尖蹭到一片溫熱的皮膚，帶著熟悉的氣息，往貝利亞懷裏縮得更緊，手臂甚至環住了對方的腰。
    貝利亞早就醒了，隻是沒動。
    懷裏的人呼吸淺淺的，銀白的長發散在他的頸窩，發絲柔軟得像水，蹭得他皮膚發癢。
    赫爾賽斯的體溫偏涼，此刻卻像揣了塊冰玉，貼著他的胸膛慢慢捂熱，連帶著他的心跳都亂了半拍。
    他低頭，能看見赫爾賽斯微張的唇，下唇上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淡粉，呼吸拂在他的鎖骨上，帶著點濕意的熱。
    貝利亞的喉結滾了滾，抬手想撥開頸窩的發絲，指尖卻在觸到赫爾賽斯後頸時頓住了。
    那片皮膚細膩得不像話，像上好的瓷，他指尖稍一用力，就能留下紅痕——但他不敢。
    隻能輕輕摩挲著，指腹帶著薄繭，蹭過那片微涼的皮膚，引得懷裏的人輕輕顫了顫。
    “貝利亞……”
    赫爾賽斯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含糊不清，卻精準地叫了他的名字。
    “嗯？”貝利亞的聲音低啞得厲害，幾乎貼著赫爾賽斯的耳廓：“怎麽了？”
    赫爾賽斯沒睜眼，隻是往他懷裏又鑽了鑽，鼻尖幾乎頂到他的下頜，呼吸全噴在他的頸側：“冷……”
    其實不冷，被子蓋得好好的，是他潛意識裏貪戀這份溫暖。
    貝利亞低笑一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皮膚傳過去，引得赫爾賽斯睫毛又顫了顫。
    他收緊手臂，把人徹底圈在懷裏，讓赫爾賽斯的側臉完全貼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這樣呢？”他問，指尖順著赫爾賽斯的脊椎輕輕往下滑，隔著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那細膩的觸感。
    赫爾賽斯舒服地眯起眼，像被順毛的貓，無意識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胸口：“好……”
    貝利亞的動作頓住了。
    那一下蹭動像羽毛搔過心尖，又像帶了電，順著血液竄遍四肢百骸，讓他呼吸一滯。
    他低頭，看著赫爾賽斯恬靜的睡顏，淡紫色的眼眸閉著，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唇瓣因為剛才的動作微微嘟起，透著點無辜的誘。
    他有片刻的失神，喉間發緊。
    但他最終隻是抬手，用指腹輕輕碰了碰赫爾賽斯的唇瓣。
    很軟，像他吃過的草莓甜筒最頂端的奶油，帶著點微涼的濕意。
    赫爾賽斯被這觸碰驚擾，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迷蒙的光線下，他的瞳孔像蒙著霧的紫水晶，直直望進貝利亞的眼底。
    那裏麵沒有別的，隻有純粹的茫然和一點點剛睡醒的依賴，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熟悉的人。
    “貝利亞……”他又輕喚了一聲，聲音軟得毫無攻擊性。
    貝利亞的指腹還停留在他的唇上，被他這聲叫得心頭一跳，猛地收回手，指尖卻像還殘留著那柔軟的觸感，燙得厲害。
    “醒了？”他移開視線，不敢再看那雙眼睛：“再睡會兒。”
    赫爾賽斯沒動，隻是盯著他的側臉看。
    貝利亞的下頜線繃得很緊，耳根似乎有點紅，在昏暗的光線下不太明顯，卻被他捕捉到了。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貝利亞的耳根。
    很燙。
    “你熱嗎？”赫爾賽斯疑惑地問，像發現了什麽新奇事，指尖又戳了戳。
    貝利亞猛地轉頭，撞進他清澈的眼眸裏，那裏麵幹幹淨淨，沒有絲毫雜念，隻有純粹的好奇。
    他到了嘴邊的斥責瞬間咽了回去，隻剩下無奈的啞然。
    “沒有。”
    他抓住赫爾賽斯作亂的手，握在掌心，指尖用力捏了捏，像是在泄憤，又像是在克製。
    赫爾賽斯的手被他攥著，也不掙，隻是任由他握著，另一隻手卻順著貝利亞的胳膊往上爬，最終輕輕搭在他的後頸，像在安撫。
    “哦。”他說，眼神認真：“貝利亞，你心跳好快。”
    他的手掌貼著貝利亞的後頸，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皮膚下血液奔騰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不止一倍。
    貝利亞的呼吸徹底亂了。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赫爾賽斯的唇離他隻有幾寸的距離，隻要他微微低頭，就能碰到。
    那淡紫色的眼眸裏映著他的影子，專注又懵懂，像在研究一件有趣的玩具。
    “……”
    貝利亞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翻湧的情緒已經被他壓了下去，隻剩下一片深沉的溫柔。
    他沒回答心跳的問題，隻是反手握緊了赫爾賽斯的手，往自己唇邊帶了帶，低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很輕，像雪花落在皮膚上，轉瞬即逝，卻帶著滾燙的溫度。
    赫爾賽斯愣住了，指尖微微蜷縮，那點觸感像電流一樣竄上來，讓他有點癢，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
    潛意識告訴他，這是不對的。
    他看著貝利亞，張了張嘴，想問“為什麽要親我的手”，卻沒問出口。
    貝利亞看著他泛紅的指尖，喉間低笑一聲，重新把他按回懷裏，用被子裹緊，聲音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強勢，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睡覺。”
    這次，赫爾賽斯沒再動。
    他窩在貝利亞懷裏，聽著對方漸漸平複卻依舊比平時快些的心跳，鼻尖縈繞著那熟悉的、讓人安心的氣息。
    剛才被親吻過的手背好像還在發燙，那點溫度順著血液慢慢流進心裏，暖融融的。
    他不懂這是什麽感覺，隻知道和貝利亞這樣靠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
    但是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學著貝利亞的動作，沒說話，隻是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貝利亞的唇。
    那觸感有點幹，帶著點薄繭，和他想象中不一樣。
    他像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指尖又輕輕按了按，還無意識地用指腹蹭了蹭下唇線。
    貝利亞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點微涼的觸感像電流，順著唇瓣一路竄到心髒，讓他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捉住赫爾賽斯作亂的手，指腹用力攥著對方的手腕，力道卻在觸到那細膩的皮膚時，又忍不住鬆了鬆。
    “別動。”他的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喑啞，目光沉沉地鎖著赫爾賽斯的眼。
    赫爾賽斯眨了眨眼，似乎才徹底清醒。
    他看著自己被捉住的手，又看了看貝利亞近在咫尺的臉，忽然彎起嘴角，像隻偷吃到糖的狐狸：“你的唇……有點硬。”
    貝利亞：“……”
    他真想把這張說胡話的嘴堵上。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翻身想起來，卻被赫爾賽斯死死拽住。
    懷裏的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把他拉回床上，還得寸進尺地跨坐在他腰上，雙手撐著他的胸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白袍的領口徹底散開，露出胸前大片細膩的皮膚，在暖黃的光線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看得貝利亞心頭一緊，猛地別開眼。
    “你幹什麽？”
    “睡不著。”赫爾賽斯低下頭，鼻尖幾乎要碰到貝利亞的鼻尖，呼吸交融在一起，帶著點淡淡的奶味——是睡前喝的牛奶：“你講故事給我聽吧。”
    “我不會。”
    貝利亞的聲音繃得很緊，感覺自己的自製力正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那……”赫爾賽斯歪了歪頭，銀白的長發滑落，撩過他的胸口：“說說話也行。”
    他的指尖很涼，畫過的地方像燒起一小簇火，順著皮膚往血液裏鑽。
    貝利亞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盯著赫爾賽斯那張懵懂的臉，忽然覺得有點殘忍——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說什麽？”他咬著牙問。
    “說你以前的事。”赫爾賽斯的眼神很亮，像好奇寶寶：“你以前……也像現在這樣抱著別人嗎？”
    貝利亞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一把攥住他在自己胸口的手：“沒有。”
    “誒？”赫爾賽斯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真好。”
    他說著，忽然低下頭，在貝利亞的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像羽毛落下，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晚安。”
    說完，他就從貝利亞身上爬下來，蜷回自己的位置，很快又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仿佛剛才那個大膽又親昵的舉動，隻是隨手為之。
    貝利亞僵在原地，額頭上還殘留著那點微涼的觸感，像生了根似的，怎麽也散不去。
    他側頭看著赫爾賽斯安靜的睡顏，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最終都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他伸手，把人重新撈回懷裏，這次抱得很緊，幾乎要讓兩人的心跳貼在一起。
    “混蛋，竟然這麽心安理得……我可是正常男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