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係統麵板的藍白光芒映照著他極度扭曲的神情。
    而旁邊。
    赫利斯抱著另一塊係統麵板號啕大哭，淚眼婆娑地看著麵板中那定格的畫麵，好似比畫麵中的人還要傷心。
    “嗚嗚嗚…嗚哇啊啊啊……大人……”
    ……
    貝利亞的惡語還在空氣中蕩著餘音，可當第一滴瑩紫色光淚從赫爾賽斯眼角墜下時，那聲音像是被無形的手掐斷了。
    佐菲背在身後的手猛地攥緊，指節泛出青白。
    他見過赫爾賽斯應對宇宙崩塌時的冷靜，見過他調解星群紛爭時的溫和，甚至見過他麵對黑暗洪流時的威嚴，卻從未見過這樣的他——連光粒子都在因那份無聲的悲傷而顫抖。
    胸腔裏像是堵著滾燙的岩漿，既為赫爾賽斯被刺中的心疼而灼痛，又為貝利亞那句“討厭”而翻湧著怒意。
    他是宇宙警備隊的隊長，習慣了用理性壓製情緒，可此刻看著赫爾賽斯垂眸任由光淚碎裂的模樣，那點理性幾乎要被碾碎。
    他緩緩抬眼，看向貝利亞的目光冷得近乎陰鷙，那不是對罪犯的審判，而是帶著護犢子般的戾氣——誰敢這樣傷他，就該付出代價。
    夢比優斯下意識往後縮了半步，眼燈瞬間蒙上一層水光。
    他總覺得赫爾賽斯像永不熄滅的恒星，永遠能照亮他迷茫的路，可現在這顆恒星在掉淚，還是被最親近的人用最狠的話逼的。
    “貝利亞……你怎麽能說這種話……”他聲音發顫，拳頭攥得太緊，指腹都按進了掌心裏。
    心疼像潮水漫過四肢，比自己挨了打還難受，他甚至想衝過去擋在赫爾賽斯身前，卻又怕驚擾了那份脆弱。
    憤怒在喉嚨裏堵著，變成帶著哭腔的哽咽：“赫爾……”
    泰羅臉上的錯愕早褪得一幹二淨，平日裏帶笑的眼燈此刻亮得驚人。
    他是赫爾賽斯看著長大的，這位長輩總把溫柔分給所有人，連重話都從未說過。
    可貝利亞那句“麻煩”像冰錐，不僅紮向赫爾賽斯，也紮在他心上。
    “混賬東西。”
    他低聲罵了句，火焰狀的能量在周身突突跳動，手已經按在了計時器上——再讓他聽見一句傷赫爾賽斯的話，管他是不是叔叔，先吃他一發斯特利姆光線再說。
    可當視線掃過赫爾賽斯垂著的眼瞼，那點暴烈的怒火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化作更沉的情感。
    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艾斯捏著究極斷頭刀的手鬆了又緊，光刃在掌心明滅不定。
    他向來不喜歡貝利亞那副狂妄自大的樣子，此刻更是恨不得把光刃直接架在對方脖子上。
    壓抑的火氣，可眼角的餘光瞥見赫爾賽斯臉上不斷消散的光淚時，又不敢立即做什麽。
    他懂這種被最親近的人刺痛的感覺，更懂赫爾賽斯此刻的隱忍——那不是不痛，是痛到連反駁的力氣都省了。
    心疼和憤怒在胸腔裏打架，最後都化作一聲重重的冷哼，目標明確地指向貝利亞。
    就在這時，貝利亞忽然動了。
    不是掙紮，也不是怒吼。
    他盯著赫爾賽斯臉上不斷滑落的光淚，那些瑩紫色的光點像細小的星屑，落在他布滿裂痕的皮膚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溫度。
    剛才還翻湧的黑暗能量突然滯澀下來，像是被抽走了力氣。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還在光之國時，赫爾賽斯跟在他身後，手裏拿著遊戲機，小聲道歉“貝利亞，這個是新款，對不起哥哥最近很忙，你和凱恩在家要好好相處啊”。
    想起他第一次試圖觸碰等離子火花時，腦海裏是赫爾賽斯被安培拉打地瀕死的模樣；想起他墜入黑暗後，赫爾賽斯那難以置信的痛心目光；想起被放逐虛無時，赫爾賽斯毫不猶豫選擇的陪伴。
    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溫柔，此刻全被這無聲的光淚泡軟了。
    “……”
    他張了張嘴，想再說句更刻薄的話來掩飾心底那點陌生的慌亂，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
    赫爾賽斯還在垂著眼，光淚一顆接一顆地碎在空氣裏，那模樣聖潔又破碎，像被他親手摔碎的珍寶。
    “夠了……”他聽見自己用嘶啞的聲音說，不是對別人，是對自己。
    纏繞在身上的迪迦鎖鏈還在發光，姬矢準的耀紅光流也未減弱，可他忽然不想掙紮了。
    黑暗能量從他晶體化的皮膚縫隙裏絲絲縷縷地往外溢，不再帶著破壞性，更像是一種放棄抵抗的潰散。
    他猩紅的眼燈暗下去。
    算了。
    被這樣看著，被這樣……記掛著，再鬧下去，好像也沒什麽意思了。
    周遭的光流和鎖鏈似乎都感應到了這份變化，束縛力悄然減弱。
    佐菲他們都沒動，隻是看著貝利亞不再掙紮的身影，又看向依舊垂著眼的赫爾賽斯。
    光淚還在落，隻是頻率慢了些。
    有一滴光淚在半空中懸了懸，最終沒碎。
    像一個無聲的歎息。
    赫爾賽斯沒動，也就沒人敢有多餘地話，怕絲毫的動作都會令悲傷決堤。
    但迪迦就不一樣了。
    他抬手，指尖接住那無處歸身的光淚，接觸的瞬間像是被燙到，猛地一抖，隨後將淚握在掌心，凝拳，轉頭看向放棄掙紮的貝利亞。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
    砰！
    宛如悶雷炸響！
    貝利亞的身軀被砸入地麵，大地塌陷。
    迪迦從空中落下，低頭看著沒有動彈的貝利亞，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很平淡地說。
    “道歉。”
    異次元漩渦關閉了。
    貝利亞仍舊沒有任何動作。
    迪迦再次提拳。
    “停下。”
    赫爾賽斯捂著額頭，聲音與平時並無兩樣，溫和、雅漾：“稍微想起了一些事，就這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