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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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宙的邊界,星塵稀薄如歎息,時空在這裏失去了刻度,隻有永恒的寂靜在膨脹,像被遺忘的夢。
    一道銀灰色的身影靜靜懸停在虛無中。
    諾亞的羽翼在虛空中展開,每一片羽毛都流轉著創世初開的光紋,那是比等離子火花更古老的光芒,純淨得能照透混沌的本質。
    祂沒有具象的麵容,隻有胸前耀紅光核閃爍著,如脈搏跳動,仿佛蘊藏著整個宇宙的問答——關於起源,關於終結,關於此刻正穿過邊界的那道黑紅流光。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詢問。
    沒有聲音,沒有能量波動,甚至沒有明確的指向,可那片虛無都仿佛在共振,無聲地織出問題。
    要去哪裏?
    要做什麽?
    要將這被混沌重塑的宇宙,帶向何種終局?
    黑紅流光沒有停頓,沒有側目。
    諾亞神的光紋微微波動,像是在調整頻率,試圖與那道黑紅流光產生哪怕一絲共鳴。
    銀灰羽翼向前傾了半寸,胸的光核亮了亮,仿佛要將那道身影攔在邊界之內,將所有未說出口的詢問壓進祂的混沌裏。
    但黑紅流光隻是徑直穿過。
    沒有碰撞,沒有對峙,甚至沒有一絲能量的摩擦。
    就像兩條永不相交的星河,諾亞的光與祂的混沌擦肩而過時,激起細碎的時空漣漪,卻誰也沒驚擾誰。
    祂的黑紅眼眸裏,從未映出諾亞的銀灰身影。
    不是無視,而是根本不存在“看見”的必要——就像人不會在意腳下的塵埃是否在注視自己,祂的存在維度,早已超越了“詢問”與“回答”的範疇。
    諾亞的羽翼緩緩垂下,胸前的光核暗了下去。
    祂留在原地,銀灰色的身影在宇宙邊界的虛無中,漸漸與寂靜融為一體。
    那道黑紅流光則徹底穿過了邊界,消失在連諾亞的光都無法觸及的未知裏。
    那裏沒有星辰,沒有法則,甚至沒有“存在”的概念。
    隻有祂的黑紅軌跡,在虛空中刻下一道永不消散的印記,像宇宙主動脈上的一道疤,預示著某種連創世神都無法預料的、全新的“開始”。
    而宇宙邊界的寂靜裏,隻剩下諾亞無聲的注視,和那道黑紅流光離去時,無意間震落的、一粒混沌星塵的輕響。
    ……
    ……
    時間長河在這裏折成了環。
    沒有起點,亦無終點,隻有億萬道流動的光帶在虛空中交織、纏繞,每一道光都鐫刻著宇宙生滅的軌跡——從第一顆恒星的坍縮,到最後一個文明的呢喃,全在其中無聲流淌。
    而在這光河的盡頭,命運的樞紐處,懸浮著一片永恒的光霧。
    霧裏,是「天父」的身影。
    祂沒有具體的形態,仿佛是由最純淨的光與最空靈的風編織而成。
    千萬對羽翼從光霧中舒展,每一片羽毛都泛著無瑕的白金光澤,邊緣流淌著創世初開的虹彩,卻又輕盈得像從未沾染過任何重量,連時間的塵埃都無法落在上麵。
    羽翼間沒有聲息,隻有一種超越語言的“和諧”在共振,那是萬物誕生時的第一縷呼吸,是法則成型時的第一聲低語。
    祂的輪廓始終朦朧在光霧深處,看不清麵容,甚至分不清肢體,隻有一片柔和的、包容一切的光暈在緩緩搏動,像宇宙最初的心跳。
    神聖與聖潔並非祂的特質,而是祂的存在本身——仿佛善惡、明暗、生死這些概念,都隻是祂無意間抖落的光塵。
    祂就在那裏,靜默著,便已是萬物的源頭,是所有“意義”的起點。
    黑紅流光穿透時間光帶,在光霧外停下。
    君主的身影在這片極致的聖潔中顯得格外突兀,戰甲上的混沌紋路仍在流淌,身後的神環轉動,帶起的不是光,而是被碾碎的時空殘渣。
    沒有駐足,也沒有行禮,隻是緩步走進光霧,每一步都踩碎了光霧中凝結的“敬畏”法則——那些本應讓任何存在匍匐的神聖威壓,在祂周身的混沌能量中,像遇火的雪般消融。
    天父的光霧微微波動,似在“注視”。
    沒有問候,沒有感召,隻是那片光暈的搏動頻率變了一瞬,仿佛在確認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千萬對羽翼輕輕垂下半分,這已是創世神對“存在”最大的回應,足以讓星辰屈膝,讓法則臣服。
    但君主隻是抬眼。
    黑紅全瞳掃過那片朦朧的光暈,沒有絲毫波動。
    既沒有對本源的敬畏,也沒有對創造者的憎恨,甚至連顛覆的狂熱都沒有——就像在看一片無關緊要的光霧,和之前斬滅的星係、拂去的摩伊拉,本質上並無不同。
    停下腳步,站在光霧前。
    距離不遠,卻像隔著兩個永不相交的宇宙。
    〖你來了〗
    一道聲音在光霧中響起,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意識深處共振,空靈得像冰泉滴落在玉石上,卻又帶著能讓萬物安寧的力量。
    這是創世以來的第一聲“話語”,蘊含著讓混沌歸序、讓狂亂安寧的本源之力。
    沒有回應。
    隻是抬起手,掌心緩緩凝聚起一縷黑紅混沌。
    那混沌在天父的聖潔光霧中彌漫,卻沒有被淨化,反而像活物般啃噬著周圍的光粒子,留下細微的虛無痕跡。
    這不是挑釁,也不是宣戰。
    更像是一種宣告——宣告祂的存在,無需依托這片光霧的“允許”;宣告祂的法則,不必臣服於這創世的“和諧”。
    天父的羽翼不再波動,光霧重歸寂靜。
    仿佛接受了這無聲的宣告,又仿佛從未在意。
    君主看了一眼那片光霧,轉身。
    身後,是一道並不陌生,卻並不相熟的身影。
    他們似乎並沒有交流的想法。
    “發生甚麽事了!?”
    焦急而又震驚的女聲穿透而來。
    “你們倆怎麽又碰上了!?”
    一身勁身玄衣,墨發高束,麵容俊美的女人閃身出現在了兩人之間。
    千回著急忙慌地看了看君主,又看了看另一個老朋友,鬆了口氣:“沒肘起來就好,駭死我嘞……”
    “嗨~”千回先是向光霧招手:“打擾了啊,我現在就帶他走。”
    “還有你,我說papa,誰又惹你不高興了?”千回拽著君主就想走:“有事好商量。”
    “回姐,你怎麽不跟我打招呼?”另一道身著白金勁身長袍的身影抱起雙臂,純緋色的眸子一眨,沒有瞳孔的眼瞳漫著笑意,配上他那張奪目的濃顏係麵容,每次看見都會被那視覺性的衝擊奪走思緒。
    但千回早看膩了,她翻了個白眼:“看見你就煩,看你還不如看你姐。”
    “哦?她已經死了,你想去陪她嗎?”他好似很驚喜,咧嘴笑得如少年般明媚:“我可以送你去陪她的哦。”
    “滾吧你,她沒人陪,我可有人陪,你們姐弟倆就單著吧。”
    “啊~”眉眼瞬間垮了下去,他笑著抬手撓了撓臉頰,緋紅的眸子仿佛盛著最真摯的善意與見到老友的開心:“你還是老樣子。”
    “咦——惡心。”
    千回頓時嫌棄臉:“別給姐裝,你這樣死樣,席離笙看見一巴掌就給你扇臉上去了,惡心不了她來惡心我了是吧席無涯。”
    “我姐很愛我的。”
    “嘔——毒唯姐控去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