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的餘韻似乎還在空氣中微微震顫，餐廳裏響起了禮貌的喝彩與掌聲，夾雜著低聲交談。
    赫爾賽斯對霧崎微微頷首，那溫和的紫眸如同沉靜的湖泊，方才探戈中掌控一切的強勢感已悄然隱去，隻剩下包容的笑意。
    “謝謝你的款待，霧崎。晚餐和舞都很愉快。”赫爾賽斯的聲音依舊低沉悅耳，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霧崎優雅地回禮，嘴角掛著完美的微笑，他敏銳地感覺到，對方似乎……要離開了。
    “能與您共度這個夜晚，是我的榮幸。”霧崎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破綻。
    赫爾賽斯沒有再多言，隻是再次溫和地笑了笑，轉身，步履從容地穿過餐廳。
    那身姿挺拔的背影，白發在燈光下流淌著清輝，很快消失在觀景電梯的方向。
    霧崎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才被對方穩穩握住的手腕。
    他端起桌上早已冷卻的香檳，一飲而盡，眼神投向窗外璀璨的夜景，嘴角的弧度卻漸漸變得冰冷而玩味。
    “赫爾賽斯……局長……”
    他低聲自語，舌尖回味著這個稱呼，像是在品嚐一顆包裹著蜜糖的毒藥：“您的心……究竟在何處呢？或者……”
    ……
    伊吉斯基地附近，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
    工藤優幸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帶著一身疲憊，正慢悠悠地往基地走。
    路燈在他腳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啊，今天真是累壞了……”泰迦小小的粒子形態懸浮在他肩頭，光粒子構成的迷你奧特曼抱著手臂，聲音也帶著點蔫蔫的：“優幸，回去我要吃三碗泡麵！”
    風馬和泰塔斯也連連應和。
    優幸無奈地笑了笑：“好好好，三碗就三碗……不過泰迦，你上次…”
    他話還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腳步也猛地頓住。
    前方路燈的光暈下，不知何時靜靜地站著一個身影。
    銀白色的長發在夜風中輕輕拂動，修身製服襯得身形挺拔如鬆，他微微側著頭，似乎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優幸……或者說，優幸肩膀上的那個小小的光點。
    那雙深邃的紫羅蘭色眼眸，在昏黃的路燈下，褪去了餐廳裏的溫和疏離，此刻盈滿了純粹的、近乎寵溺的笑意和……好奇？
    “爺……爺爺？！”泰迦粒子形態的光芒猛地一亮，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隨即又帶上點被抓包的羞澀，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地想往優幸的領子後麵縮。
    赫爾賽斯沒有回答泰迦，他的目光完全被那個小小的發光體吸引了。
    他邁開長腿，幾步就走到優幸麵前，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溫和壓力。
    優幸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眼前這個人，幾個小時前還在觀星塔頂以「血君主」的姿態降臨，現在卻像個溫和的鄰家……呃，鄰家美男？穿著製服，還帶著那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屬於長輩的慈愛氣場？
    這反差也太大了。
    “晚上好，工藤優幸。”赫爾賽斯溫和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笑意，目光卻依舊黏在泰迦身上：“謝謝你對泰迦的照顧。”
    “啊！晚……晚上好！赫爾賽斯……先生？”優幸緊張得舌頭打結，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不……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赫爾賽斯終於將目光從泰迦身上移開片刻，對優幸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極具包容力的笑容，仿佛在說“別緊張，孩子”。
    然後，他的注意力又迅速回到了那個興奮地、又有點扭捏地懸浮在優幸肩頭的小光點上。
    “泰迦…”赫爾賽斯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一種哄孩子般的溫柔，他緩緩抬起手，掌心向上，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一隻蝴蝶：“過來，讓我看看。”
    泰迦粒子形態的光芒急促地閃爍了幾下，似乎在害羞和雀躍之間掙紮。
    最終，對赫爾賽斯的親近渴望占了上風。
    小小的光點“咻”地一下脫離了優幸的肩膀，輕盈地落在了赫爾賽斯寬厚溫暖的掌心裏。
    “大爺爺！你怎麽突然來地球了？”泰迦在赫爾賽斯的掌心裏蹦躂了一下，聲音雀躍。
    赫爾賽斯沒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屈起手指，小心翼翼地將那團溫熱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小粒子形態攏在手心，動作輕柔得如同捧著一件稀世珍寶。
    他低下頭，紫羅蘭色的眼眸近距離地、無比專注地凝視著掌心裏的“小泰迦”，那眼神裏的喜愛和懷念幾乎要滿溢出來。
    “嗯…維持粒子形態了？”赫爾賽斯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用指腹極其輕柔地、帶著點試探性地，碰了碰泰迦粒子形態那小小的、由光構成的“角”。
    “唔！”泰迦被摸得癢癢的，光粒子微微晃動：“能量消耗太大嘛，這樣省一點……別摸啦！”
    “嗬嗬……”赫爾賽斯低低地笑了出來，笑聲醇厚溫暖。
    他似乎覺得有趣極了，不僅沒停手，反而用指腹又輕輕蹭了蹭泰迦粒子形態那模糊的“臉頰”輪廓，動作帶著十足的寵溺和玩心。
    “真可愛……”赫爾賽斯喃喃道，紫眸彎起，盛滿了純粹的、屬於祖父的快樂。
    他小心翼翼地將托著泰迦的手掌舉到眼前，像是在欣賞一件絕妙的藝術品：“讓我想起你爸爸小時候了。”
    “誒？爸爸小時候？”泰迦在掌心好奇地轉了個圈：“爸爸小時候也這樣嗎？”
    “嗯，泰羅小時候啊……”
    赫爾賽斯的語氣瞬間變得無比懷念，還帶著點忍俊不禁的笑意，仿佛打開了塵封已久的、裝滿黑曆史的相冊。
    他一邊用指腹輕輕撥弄著掌心裏小小的光粒子，一邊開始了“嘮叨”模式。
    “他小時候比你還活潑呢，精力旺盛得像個小太陽，一刻都停不下來，那時候也喜歡變成小小的奧特形態，跟你現在差不多大，就喜歡往我身上撲，要麽就趴在我計時器上睡覺，趕都趕不走……”
    赫爾賽斯說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優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幾乎石化了。
    泰塔斯和風馬交換眼神，仿佛在問這是他們能聽的嗎？
    “還有……”赫爾賽斯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回憶裏，紫眸閃爍著溫暖的光：“他剛學會飛行沒多久，就得意忘形，非要跟我比賽，結果一頭撞進了科學技術局剛培育好的、用來點綴廣場的巨型星光水母群……他被黏糊糊的發光水母裹得像顆藍色的繭，在裏麵撲騰了半天才被我撈出來。回去被瑪麗念叨了好久，嗬嗬嗬…”
    “噗——！”泰迦在爺爺掌心裏笑得光粒子亂顫：“爸爸還有這種時候！哈哈哈！”
    優幸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努力憋著笑。
    泰羅……被發光水母裹成繭？這畫麵太美不敢想。
    “還有…”赫爾賽斯越說越起勁，指尖又輕輕點了點泰迦的角：“他那時候被小怪獸追著到處跑，連飛都忘了，爬到小山上哭……”
    “真的嗎？爸爸這麽遜！？”泰迦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興奮地在掌心轉圈圈：“赫爾爺爺，還有嗎還有嗎？”
    “還有啊……”赫爾賽斯笑眯眯地，準備繼續爆料自家弟弟的童年趣事。
    凱恩：奧特警覺·jpg
    優幸在一旁聽得又是想笑又覺得無比溫馨。
    路燈柔和的光線下，捧著發光小孫子的白發祖父，構成了一幅奇異又無比和諧的畫卷。
    隻是優幸沒注意到，在不遠處一棟大樓高層的落地玻璃窗後，一個修長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裏，隱沒在黑暗中，視線透過冰冷的玻璃，死死鎖在赫爾賽斯那滿是寵溺笑容的臉上。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原來……在這裏啊……離開我…就為了所謂的…親情……”
    他已經察覺到了。
    君主的虛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