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後，唐毅猛地回過神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劇烈的疼痛讓他強行冷靜了幾分。他佯裝鎮定地移開視線，落在床頂懸掛的錦帳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澀“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怎麽還把衣服脫了？快穿上！”
    春湄聞言，肩膀抖得更厲害了，她羞澀地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幾乎要被熏香的氣息淹沒“大人，不是您讓我們兩姐妹去臥室等您的嗎？我們退去衣物，是為了更好地服侍您……”她說著，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指尖泛白。
    唐毅聞言，隻覺得太陽穴一陣抽痛，他一拍額頭，鬱悶地解釋道“我讓你們進入臥室，是因為不想在你們麵前脫衣服，所以才讓你們去臥室裏等著。快，趕緊把衣服穿上！”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生怕再看一眼，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燥熱又會翻湧上來。
    夏禾卻在這時抬起頭，她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探究，隨即上前一步，大著膽子問道“大人，您是不是覺得我和春湄的身材不夠好，才故此一說？如果是這樣，可以換秋棠和冬芷前來服侍大人，她們兩人的身材要略勝我們一些。在或者……我們四人一同服侍您也是可以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細若蚊蠅，臉上的紅暈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瞬間爬上耳根，連脖頸都染上了一層粉色。
    唐毅聞言，表情瞬間愕然，嘴巴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心中暗暗腹誹道我的天，這是什麽虎狼之詞？四女服侍一夫，就算是古代的皇帝，恐怕也未必有這般待遇吧！這青雲閣的侍女到底經曆了怎樣的調教，才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這般話來！他隻覺得頭皮發麻，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而這扇門後的景象，讓他既震驚又無奈。
    唐毅猛地清咳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即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我不管你們以前怎麽樣，現在我需要你們立即穿上衣服，然後從我眼前消失！”他知道自己必須強硬起來，否則這些侍女隻會按照她們被教導的方式行事，到時候局麵隻會變得更加尷尬。
    聽到唐毅語氣中的冷意，春湄和夏禾二人像是被冰水澆了一身，身體猛地一顫，“撲通”一聲雙雙跪在地上。冰涼的地板透過膝蓋傳來寒意，卻遠不及唐毅語氣中的冰冷讓她們恐懼。春湄率先開口求饒，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砸在地板上“大人，我們知錯了，求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要是讓管事知道我們被您攆出來，他會斷了我們續命的丹藥，三日後，我們會全身潰爛而死的！”
    夏禾聞言，也跟著哭訴起來，她的眼淚比春湄更急，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胸前，順著肌膚的溝壑蜿蜒而下“大人，我們不想死啊！我父母已經年近六旬，家裏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我要是死了，他們無依無靠，弟弟也活不成了……”她的聲音哽咽著，每一個字都帶著絕望的哭腔。
    唐毅原本緊繃的臉色，在聽到“續命丹藥”四個字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心中一動，打斷了夏禾的哭訴，語氣帶著幾分探究“等等！你們剛剛說的續命丹藥是怎麽回事？”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丹藥恐怕才是這些侍女如此恐懼的根源，而這青雲閣，似乎遠比他想象的更不簡單。
    春湄和夏禾被他打斷，哭聲一頓，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猶豫。但想到管事的手段，春湄還是咬了咬牙，抽泣著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這些被選入青雲閣的侍女，剛進來時都被喂了一種毒，名叫‘蝕骨散’。那毒平時不發作，可一旦三日不服用解藥，也就是我們說的續命丹藥，就會全身奇癢無比，接著皮膚潰爛，最後在極度痛苦中死去……”她說著，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顯然是對那毒的發作景象充滿了恐懼。
    夏禾也跟著點頭，聲音依舊帶著哭腔“管事說，這是為了讓我們盡心服侍貴客，不能有半分懈怠。若是惹得貴客不滿，被趕出來，他便會斷了我們的丹藥……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啊，大人！”
    唐毅聽完，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原本以為這青雲閣隻是個奢靡的銷金窟，卻沒想到背後竟有如此陰狠的手段。用毒藥控製侍女，逼迫她們服從，這般行徑，簡直令人發指。他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人，心中的怒火與同情交織在一起，原本的尷尬和不耐，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衝得煙消雲散。
    他沉默了片刻，房間裏隻剩下春湄和夏禾壓抑的抽泣聲。燈光在她們淚痕交錯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顯得格外可憐。唐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緩緩開口，語氣比剛才緩和了許多“你們先起來吧。”
    春湄和夏禾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唐毅會突然轉變態度，但還是依言慢慢站起身，依舊低著頭，不敢看他。她們身上未著寸縷，此刻站在那裏，更顯得局促不安，雙手下意識地擋在胸前，卻又覺得不妥，隻能無措地垂在身側。
    唐毅移開視線，看向床榻邊的矮凳，那裏放著她們脫下的衣物。他指了指那些衣物，聲音平靜地說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兩人這才如蒙大赦，連忙快步走到矮凳旁，手忙腳亂地穿起衣服。她們的動作有些慌亂，係帶好幾次都係錯了位置，春湄甚至不小心把裙擺穿反了，又慌忙脫下來重新穿。唐毅看著她們狼狽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這些看似光鮮亮麗的侍女，背後竟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枷鎖，實在令人唏噓。
    等兩人穿戴整齊，唐毅才再次開口，目光落在她們身上“那蝕骨散的解藥，除了管事，還有其他人能拿到嗎？”他想知道，這些侍女是否還有別的出路。
    春湄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絕望“回大人，隻有管事那裏有解藥，而且每日發放一次，一次隻能領一日的量……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囤積。”
    夏禾也補充道“聽說以前有姐妹試圖逃跑，結果沒跑出十裏地，就毒發身亡了，死狀慘不忍睹……”她說著，打了個寒噤，顯然是想到了那可怕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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