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淡青色的天光還沒完全驅散星子的餘輝，炎夏基地的警報係統就以一種近乎淒厲的方式劃破了寂靜——不是預設的電子警報，而是來自武器庫的實彈試射警報，尖銳得像是金屬被撕裂。
    林燁猛地從床上彈起，睡衣的領口還歪著，就聽見隔壁宿舍傳來“哐當”一聲巨響，緊接著是趙峰的怒吼“誰把我的重力訓練服調成三倍重力了？！”
    他心裏咯噔一下，昨晚睡前特意檢查過訓練設備的參數，所有人的重力服都設定在基礎訓練模式，也就是12倍地球重力，這是基地常規的晨練強度。
    抓起外套衝出去時，走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302宿舍門口，李薇正試圖把卡在門縫裏的機械臂拽出來，那是她昨晚拆解到一半的維修機器人，此刻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金屬爪子瘋狂揮舞，差點掃到路過的張恒；樓梯口，負責後勤的王阿姨舉著掃帚，追打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那是基地實驗室培育的實驗體，本該關在生物艙裏，不知怎麽跑了出來，而且體型比昨天大了一圈，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是昨天的兔子！”有人喊了一聲，“它昨晚啃了蘇瑤博士的實驗樣本！”
    林燁心裏一沉。蘇瑤博士的實驗樣本，是他昨天特意叮囑過要封存好的“星塵孢子”——那是從火星遺跡帶回來的微生物樣本，經過處理後能溫和促進生物活性，也是昨晚唯一可能讓兔子產生異變的東西。
    “趙峰！”林燁朝著重力訓練室的方向大喊，“檢查生物艙的密封性！還有，把今天的晨練強度強製下調到08倍！”
    “調不了！”趙峰的聲音從訓練室傳來，帶著明顯的吃力，“係統被鎖死了！所有參數都在飆升！”
    林燁衝進訓練室，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原本整齊排列的重力訓練艙，此刻艙體表麵的指示燈全亮成了刺眼的紅色，艙內的重力場已經紊亂到肉眼可見——空氣被扭曲，形成一道道模糊的波紋，趙峰正卡在兩個訓練艙之間，身體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被不同方向的重力撕扯著。
    “怎麽回事？”林燁祭出隨身攜帶的“定星盤”，這是用隕鐵打造的小型法器，能暫時穩定能量場。他將定星盤拋向空中，銀色的光芒擴散開來，紊亂的重力場果然稍稍平複了一些。
    “不知道！”趙峰齜牙咧嘴地掙脫出來，身上的訓練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淩晨三點，係統就開始異常了。一開始隻是輕微波動，後來越來越離譜……等等，你看監控！”
    訓練室的大屏幕自動亮起，調出了淩晨的監控畫麵那隻雪白的兔子，不知怎麽撬開了生物艙的鎖扣，鑽進了存放星塵孢子的培養皿。孢子接觸到兔子體內殘留的“四品靈果”能量——那是林燁上周給大家加餐時剩下的，沒想到兔子也誤食過——兩種能量在它體內產生了鏈式反應，不僅讓它體型暴漲，還賦予了它某種“能量傳導”能力。
    而它在基地裏亂竄時，爪子劃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淡淡的熒光——那是活性化的星塵孢子。
    “它蹭過訓練係統的控製台……”林燁盯著畫麵裏兔子跳上控製台的瞬間，清晰地看到它的爪子按在了“全域參數同步”按鈕上。
    一切都明白了。
    星塵孢子在四品靈果能量的催化下，產生了變異，不僅讓兔子異變，還具備了“生物能量傳導”的特性。當兔子接觸到訓練係統時，它體內過剩的能量順著接觸點湧入係統，相當於給整個基地的訓練設備注入了一股狂暴的生物能。
    而訓練係統的“全域參數同步”功能，將這股能量均勻地分配到了每一台設備，甚至反向影響了基地的基礎能源核心。
    “蘇瑤博士呢？”林燁一邊操控定星盤擴大穩定範圍，一邊問。
    “在實驗室！”張恒跑了進來，臉上還沾著不明粉末，“她說要逆向解析孢子的變異模式，已經三天沒合眼了！”
    “讓她停手！”林燁急道，“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基地的能源核心快撐不住了！你看那裏！”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能源指示燈已經從黃色跳到了紅色，基地的應急燈開始閃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那兔子呢？”有人問。
    “監控最後顯示，它鑽進了武器庫。”趙峰臉色慘白，“那裏存放著我們繳獲的能量武器……”
    “該死！”林燁低罵一聲，定星盤的光芒開始不穩，顯然單憑這件法器已經壓製不住能量暴走了。他深吸一口氣，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靈力，這是他壓箱底的本事——“縛靈指”，能強行將逸散的能量束成絲線，重新導回容器。
    “趙峰，帶所有人去安全區！張恒，給我接基地的主控製台，我要手動切斷能源核心與訓練係統的連接！”
    “明白！”
    “小心！”
    混亂中，林燁的身影消失在訓練室的陰影裏，隻有定星盤懸在空中，銀色光芒頑強地支撐著即將崩潰的能量場。武器庫的方向傳來沉悶的爆炸聲，顯然兔子已經觸發了某種武器的能量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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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恒在控製台前瘋狂敲擊鍵盤，汗水滴落在按鍵上，屏幕上的代碼飛速滾動，卻始終無法完成切斷指令——係統被那股生物能篡改了底層邏輯，每一次操作都像是在跟一個活物博弈。
    “林燁！係統在學習！它在適應我們的操作！”張恒的聲音帶著哭腔。
    林燁此刻正站在能源核心室的門口，門板已經被能量衝擊得變了形。他能感覺到門後那股狂暴的能量流，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而那隻兔子的影子，正透過門縫一閃而過，體型又大了一圈，身上的絨毛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張恒，放棄切斷！”林燁的聲音異常冷靜，“給我權限，我要引導能量流！”
    “你瘋了？！”張恒大叫，“那會把你一起撕碎的！”
    “沒時間解釋了！”林燁的指尖已經按在了門板的能量鎖上，“相信我！”
    控製台前的張恒，看著屏幕上不斷飆升的能量數值，又看了看監控裏林燁決絕的背影，猛地一拳砸在回車鍵上“權限給你！撐住！”
    能源核心室的門緩緩打開，狂暴的能量流瞬間將林燁吞沒。
    他沒有退縮，縛靈指全力運轉，淡金色的靈力絲線如蛛網般散開，纏繞住那些暴走的能量流。每一根絲線都在顫抖，仿佛隨時會崩斷，但他的眼神異常堅定。
    “給我……回去！”
    低沉的喝聲在能量亂流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基地的應急燈，不知何時停止了閃爍。
    張恒盯著屏幕，看著那些瘋狂跳動的數值一點點回落，最終穩定在安全範圍。他癱坐在椅子上，渾身脫力，卻突然笑了起來。
    而能源核心室裏，林燁拄著一根從牆上掰下來的金屬管，緩緩站直身體。他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但眼神卻明亮得驚人。
    那隻兔子蜷縮在角落，體型縮小回正常大小，絨毛雪白，再沒有一絲紅光，正怯生生地看著他。
    林燁笑了笑，朝它伸出手。
    失控的清晨，終於迎來了真正的平靜。
    隻是沒人知道，這場混亂的代價，是林燁體內一半的靈力儲備，以及好幾處骨骼的細微裂痕。
    但他看著那隻溫順下來的兔子，突然覺得，值了。
    畢竟，守護這些人，守護這個基地，本就是他來到這裏的意義。
    窗外，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雲層，灑下溫暖的光芒。
    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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