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什麽？
    亂戰之中，蘇澈的思緒飛到了元素大迷宮時，篝火下躲在搖曳火焰下抱著膝蓋的瘦弱身影，奧莉薇藏在鬥篷內，碧綠眼眸時不時偷看他的情形。
    他收斂心神，目光落在了高空邊緣。
    漆黑魔導鎧甲就跟在諸位傳奇邊緣。
    有半神在前方開路幾乎沒有人敢懈怠，如此恐怖的魔法遺跡在主位麵內部不算鮮見。
    跨過第一階層之後。
    上升層四周的熒光明顯發生了變換，原本熒光色彩轉變為了血紅光點在牆壁邊緣整齊排布。
    比起茫然不知敵人在何處的傳奇，蘇澈多少從格蕾絲那裏了解到一些情況。
    天空塔使命結束，流浪虛空，本該尋找自身最後價值然後永久關機。
    原本內部武裝設施也在時間中慢慢解除，但在遭遇這群虛空蟲之後，被迫保留了一部分內部劍傀防禦。
    蟲母智慧極高，在拿到權限之後，讓成功保留下來的最後武裝成為了它的手段。
    這便是在眾人眼前緩緩現出身形的——上升層劍傀防禦陣列。
    在主位麵規則幾乎滲透不到的區域，半神域的光華也漸漸暗淡，傳奇更加不堪，如果不是傳奇體魄以及傳奇特性來自體內，單單傳奇領域崩潰就讓他們戰力大幅下降。
    理論上，天空塔核心地帶就是外域。
    真神降臨也會受到壓製。
    奧莉薇亞一劍斬碎破碎傀儡，隨即仰頭看向上方，臉色微變。
    密密麻麻的劍傀披著依稀能看出輪廓的劍術衣衫，劍傀們“站”在牆壁邊緣，手中劍刃散發陣陣寒光。
    如果說之前與蟲子戰鬥，偶爾看到石刻石碑，諸位傳奇還能勉強接受外來魔法文明的存在，可當實物以及力量展現在眼前，再感受體內力量緩慢消減之時，對於未知力量的恐懼就會達到頂峰。
    智慧生物對於恐懼的起源便是未知。
    天空塔背後是一個不弱於主位麵的劍文明。
    劍傀陣列之上一種完全迥異於魔力的特殊氣息冒了出來。
    曾經閱讀過妖刀鍛造法的蘇澈立刻明白了過來。
    這是氣勁。
    氣貫勁發，氣沉勁穩，氣足勁猛說的便是來自於那太上神風九月神劍的氣勁傳承。
    鋒銳氣息在高空中倏然聚集，此時半空凝聚的氣勁大浪如同海嘯到來前的濕潤。
    劍傀們從上方奔行而來。
    傳奇們識得好壞，紛紛麵色大變，在周身施展起了各種手段。
    這時，劍斬刀割的恐怖氣勁像推土機般壓了下來。
    “蘇澈！”
    彩葉稍稍有些著急。
    蘇澈隻是按著她的肩頭：“不急，我知道怎麽應對，我的魔力很特殊，我的……魔力模型更加特殊。”
    原來是氣勁嗎？
    劍型魔力真正的承載的對象應該是這種鋒銳到極致的劍生氣勁。
    此刻蘇澈周身都是暴漲的溢出魔力，這些魔力並不會真的服從於他，臨時魔力會狂躁好長一段時間，最終消散於空中，可若是這些不可控的魔力，全部轉變為氣勁，也許能全部收入魔力海中。
    蘇澈最擅長的就是模仿。
    周身淡白色的魔力力場陡然發生變化，彩葉驚訝感知到，原本鋒銳刺骨的魔力瞬間發生了轉變，蘇澈的魔力正在模仿。
    滋啦！
    劍光之下。
    推土機般的劍傀陣列碾了過來。
    蘇澈全身沸騰在外側的臨時魔力，幾乎在同時轉變為了鋒銳氣勁。
    此刻劍傀陣列上方的氣勁不再是威脅。
    有了蘇澈輔助，彩葉咬牙全部爆發專屬魔法，將所有來襲氣勁擋在了魔導鎧甲外側。
    原本就僵硬的外層鎧甲發出連續不停的詭異響動。
    直至所有劍傀碾了過去。
    嘭！嘭！嘭！
    在蘇澈身前的傳奇們就沒有如此手段了。
    血光幾乎在一瞬間爆發。
    首當其衝便是那名試圖強行突破的矮人傳奇，熔岩之心布魯斯，才剛剛蘇醒的他隻能硬著頭皮跟上去，第一階層隻能算勉強突破，第二階層再也無法堅持。
    天空塔內部對於主位麵的侵蝕強度超過所有人預料。
    傳奇領域無法發揮的前提下。
    傳奇階隻能算作肉體更加強大一些的非人階，傳奇特性並非萬能。
    隨著血光炸裂，矮人傳奇被劍傀陣列輕易絞殺死亡。
    奧莉薇亞已經穿過陣列，她先是看了一眼同樣跨過來的蘇澈，眼底裏閃過一絲驚豔，手中聖劍已經高高抬起，隨著半神域的展開，一道長達數十米的淡綠劍影劈向下方。
    在兩側牆壁上奔行的劍傀們瞬間遭遇了滅頂之災。
    嘩啦啦！
    木頭架子們如同被拆散的積木般，紛紛落落掉了下去。
    剛才還凝聚一團的氣勁瞬息被衝散。
    這等氣勁如果放在外界對於傳奇階來說真不是太大問題，但平日裏這群傳奇過於依賴自身領域，偶爾遇到傳奇領域失靈的區域，就會栽跟頭。
    陣列崩散。
    活過來的傳奇們無不狼狽喘息，帕特裏克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握住劍柄，滿臉血痕無助的望向場中卡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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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生命織者也好不到哪裏去，光頭之上留著幾條明顯血痕。
    千麵之影米勒隻能縮在牆角遮擋他人視線。
    顯然有受傷的部分不適宜被人看見。
    其他傳奇各自大同小異。
    毫發無傷的蘇澈頓時變的極其紮眼，雖然在第一階層有卡倫的協助的嫌疑，但到了此時已經沒有人敢質疑他的實力。
    傳奇依靠主位麵實力偏多，這才導致在天空塔這種奇異之地，遭遇巨大損失。
    蘇澈從一開始就站在另一個次元。
    蘇澈臨時起意的模擬氣勁方案，沒想到反而成就自身，吞掉血蟲的魔力本無法製禦，現在反而漸漸朝向魔力海轉化而來。
    原本遙不可及的14階，居然有了一絲影子。
    要知道蘇澈的職業等階並非真正的職業等階，而是他作為衡量魔力總量的尺度，他的14階水準至少超越了普通同階百倍左右。
    氣勁等同於魔力，進入魔力海之後便被化作劍形魔力單位，瞬間便被馴服。
    魔力模擬氣勁之後，蘇澈察覺自己對於近戰武器的感知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這是一種感覺。
    這並非構造上的理解，而是對於使用的理解。
    原來這就是劍形魔力的使用方法？
    蘇澈思緒一閃，龐大魔力朝彩葉手中魔劍纏繞而去：“彩葉，感受一下，你覺得魔劍有什麽反饋？”
    彩葉閉上眼睛，刹那間睜開，眼眸中閃過不可思議：“我……我看見了，魔劍的樣子，一道冰劍魔被封印在其中，它還在沉睡，蘇澈，這是什麽力量？”
    蘇澈略有興奮地舔了舔下唇：“我的魔力，我教你如何建立新的魔力模型，現在先用我的，咱們跟上去。”
    魔劍威力暴增。
    彩葉提劍開始清理牆壁上的劍傀。
    這些劍傀試圖在下方重整旗鼓，但怎麽可能？
    剛才被奧莉薇亞隻是被猝不及防襲擊，不代表她拿劍傀陣列沒辦法，淡綠劍光已經在上升層頂端撕扯起來，被打散的陣列就不再具備之前的殺傷力。
    魔導鎧甲開始動手之際，所有傳奇也反應了過來。
    他們個個都是狠人。
    此時抓住機會如何能讓劍傀再來一次。
    一場單方麵的碾壓戰鬥終於展開，傳奇階有了展示自身戰力的機會。
    劍傀數量再多也不過是機械式的傀儡。
    上方由奧莉薇亞不斷打散陣型，即使偶有衝下來一波也不成陣列，再也無法威脅到傳奇們。
    嘭！
    嘭！
    嘭！
    牆壁之上無數劍痕浮現，散亂的傀儡殘片，飛濺的氣勁，各類元素魔法在空中不斷飛騰。
    直到十餘分鍾之後。
    奧莉薇亞手中聖劍撕開了第二階層的入口。
    半徑足有數百米的巨大圓盤木頂在瞬間崩裂。
    大量木屑紛紛落落，一圈猩紅巢穴在最上方露出。
    那便是擋在核心層的最後一層門檻，母蟲蟲巢。
    猩紅脈絡不斷湧動似乎有大恐怖在其中醞釀。
    中門大開的巢穴在麵對第二階層崩落居然毫無反應。
    奧莉薇亞收攏聖劍，立足仰望，她能感知到一種完全不同於主位麵諸神的混亂存在於其中，隻剩最後一道防線的蟲母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般。
    蘇澈讓彩葉落在奧莉薇亞一側，警惕的黑發少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與直麵半神。
    即使被外界力量壓製，奧莉薇亞的力量也讓人無法忽視。
    半神足以顛覆世界狹間。
    放在中央大陸任何一個族群都是掌握全局的人物。
    “你有什麽辦法嗎？”
    奧莉薇亞熟人般的口氣讓蘇澈身前的彩葉瞬間警惕，少女的直覺讓她嗅到了一絲不妙。
    蘇澈聽到熟悉口吻，心中的不確定性正在緩緩消失，他注意到彩葉的異常，她有些坐立不安，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頭頂：“不要胡思亂想……”
    奧莉薇亞即使就是奧莉薇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開口認親。
    數千年的時光不是說一說。
    蘇澈一貫的警惕性也不容許他在這裏開口，平易近人的劍聖討論的問題是，如何突破蟲母。
    那就隻討論蟲母就可以了。
    奧莉薇亞略有熱切的情緒被聖劍察覺到一絲。
    諾達希爾疑惑詢問：“奧莉薇亞你認識這……這個人嗎？我為什麽沒什麽印象？”
    奧莉薇亞整理情緒，慌亂轉過頭：“他，他剛才的表現非常厲害……你難道不覺得嗎？憑借不到傳奇的實力，便能跨越兩層階層，第二階層的那種力量都沒有傷害到他，第一階層的血蟲甚至被他吃掉……如果血蟲不死，下麵的傳奇可能還要多死幾人。”
    諾達希爾逐漸震驚，它活了無數歲月，跟在奧莉薇亞身邊也足有幾千年，它還是第二次見奧莉薇亞有這種情緒波動。
    等等，為什麽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哪裏？
    諾達希爾卡殼般閃了閃光，最終沉默了下來。
    “你說的對，他或許真有辦法……我也覺得他有幾分熟悉，那蟲母留在主位麵實在太過危險，你斬掉蟲母，或許管理局那邊還能給你一些世界資源，讓你在半神路上多走一步，否則你現在的狀態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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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知道。”
    奧莉薇亞心中還留了半句，有他在，曾經丟失在曠野的安全感像海浪般重新衝了回來。
    那種感覺根本不像間隔了幾千年，就仿佛蘇澈還等在那個篝火前，時間隻隔了一天。
    核心層必然可以到達。
    管理局的丁點獎勵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蘇澈憑借格蕾絲帶給他的三色條視野去觀察，眼前幾乎密布的紅黑色徹底覆蓋，剛才在下方還能穩定狀態的傳奇們，如果敢往前一步，可能在下一秒就要化作蟲子朝著幾人衝過來。
    這種程度的汙染，傳奇之下觸之即死。
    傳奇可能會因為肉體強大多撐幾秒。
    蘇澈思索了一番，終於開口道：“如果你接觸到蟲母，你能直接殺死它嗎？”
    奧莉薇亞聽到蘇澈幾分親切音色，睫毛微微顫動：“我，我可以……隻需要一點點時間展開半神域即可，蟲母隻是異界生物，不具備吞噬主位麵任何規則的能力，它自外界墜落就失去了生還希望，現在隻是困獸猶鬥……”
    彩葉內心咯噔一下，她想不通半神為什麽在與蘇澈說話的時候會咬一下舌頭，而且她為什麽話這麽多，為什麽講的這麽細？
    她不對勁吧。
    難道蘇澈真的與她有關係？
    這種程度的競爭對手嗎？
    彩葉握住白嫩拳頭忽然鬆開，半神又怎麽了，說話這麽緊張肯定還沒和蘇澈睡過。
    蘇澈張了張嘴，想了想還是認真道：“我能撐起一圈魔力防護，前提是，你得保護我，讓傳奇們為你爭取時間，我來全力屏蔽所有汙染。”
    “好！”
    奧莉薇亞忽然叉起腰看向下方：“卡倫，你聽到沒，把人帶上來……”
    她言語之間多了幾分淩厲，又看向眾人，指著蘇澈道：“你們誰要是敢傷害他，我出去之後，會把你們學派連根拔起，不論你背後是誰，你們都不會願意惹一名半神。”
    幾名傳奇嚇得肩頭有些顫抖，他們已經看不懂蘇澈的身份了。
    他到底是什麽人？
    能得到半神如此優待？
    卡倫激動的半跪在地上，道與前路相合，隻要得奧莉薇亞認可，他未來會有一線機會踏入神路，到那時，他就是半神。
    “休息五分鍾，準備開始！”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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