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垂手而立，眼中滿是恭敬，站在莎黛爾身側。
    他匯報著灰燼城如今的局勢："會長，一切如您所料。血手團已然分崩離析，再也成不了氣候。教會那邊也如同一盤散沙，失去了主心骨，如今的灰燼城，是我們黑棘商會的天下了。"
    莎黛爾靜靜地聽著，她的麵容如同平靜的湖麵。
    她當然不會吃驚，畢竟她見過更加誇張的未來。
    巴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會長，那血手胖婆要如何處置？我與她曾有些交情，她雖喜好男色，但也並非窮凶極惡之人。"
    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希望莎黛爾能夠從輕發落。
    莎黛爾輕輕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地說："你看著辦吧。"
    巴斯如釋重負，深深鞠躬："多謝會長。"
    "商會之後的事務，就交由你和凱利處理。我需要些時間為小影療傷。"
    巴斯連忙點頭，一臉欽佩地說道："會長真是重情重義。"
    巴斯知道在莎黛爾小時候，曾遭受一場驚心動魄的暗殺，傷勢極重。
    是小影抱著她脫離險境。
    但她也因此被莎黛爾身上的詛咒所影響，從那時起，小影便成了莎黛爾最信任的人。
    安排好一切後，莎黛爾看著巴斯等人退下，然後走向小影的房間。
    她輕輕推開門，朝著屋內的女牧師微微點頭，輕聲道："開始吧。"
    ......
    巴斯推開門，走進地牢最內層的那間獨立房間。
    石牆上的燭火微弱搖曳，照亮角落裏那道被鐵鏈困住的身影。
    胖婆的身形依舊精瘦，臉頰凹陷，神情疲憊。
    看到巴斯走進來，她嘴角微微一揚。
    巴斯看著她，停下腳步。
    “莎黛爾接受了我的請求。”他沉聲說道，“她同意從輕發落。”
    那笑容沒變，也沒有太多波瀾。
    “你怪我嗎？”他問。
    胖婆搖了搖頭，說道：“在外頭混，不就這樣？這就是結果。輸了就得認，認了就得接受。”
    巴斯看著她片刻，又問：“你這樣的性子…要認輸，不該這麽容易。你以前，不都是寧願跟人拚個魚死網破？”
    她沉默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些複雜的情緒，最後輕聲說：“那天，本來我們全都要死的。”
    “後來，是一個人把那個祭司打跑了，我們才得以活下來。”
    巴斯眉頭一動：“誰？”
    “就是那個小帥哥。”她笑著說，“莎黛爾的未婚夫。所以，我們也算欠了莎黛爾一個人情，我得認。”
    ......
    風雪終於停歇，厚重的雲層間漏下幾縷蒼白的陽光。
    卡洛在背風處的岩石旁升起篝火，火舌舔舐著寒冷的空氣。
    碧安卡懷裏抱著一隻漆黑的貓咪，她望著不遠處卡洛的身影，忍不住笑出聲來。
    隻見卡洛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裏撲騰。
    他時而俯身探查雪地上的痕跡，時而突然撲向某處，濺起一片雪霧，那模樣著實滑稽。
    不久後，卡洛拎著一隻肥碩的雪兔凱旋而歸。
    "沒想到這麽冷的天都有兔子。"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戰利品。
    "雪兔你都不知道啊？"碧安卡眨了眨眼，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黑貓的毛發。
    "我隻知道雪豹。"卡洛聳聳肩，開始熟練地處理獵物。
    "然後呢，"碧安卡歪著頭看他，"你抓了個大兔子要讓我做給你吃？"
    卡洛抬頭衝她一笑："不，我嚐了那麽多次你的手藝，這次換你嚐嚐我的。"
    碧安卡震驚地瞪大眼睛："你會做飯？"
    卡洛點點頭，取出幾根削好的樹枝，將兔肉串好："當然，玲可是念念不忘我做的烤兔子。"
    碧安卡抱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卡洛架好烤肉，翻轉，刷油。
    一切看起來平平無奇。直到他神秘兮兮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瓶子，瓶中裝的似乎是香料。
    當卡洛輕輕抖動手腕，將香料均勻地撒在滋滋作響的兔肉上時，碧安卡猛地坐直了身子。
    濃鬱的香氣瞬間在寒冷的空氣中炸開，混合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氣味。
    "這這這，這是什麽呀？怎麽和烤肉這麽適配呢？"她使勁嗅了嗅，眼睛亮得驚人。
    烤好的兔腿外焦裏嫩，表麵泛著誘人的金黃色。
    碧安卡接過卡洛遞來的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然後整個人僵住了。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味，濃鬱的肉香中某種神秘的、令人上癮的辛辣感在舌尖跳躍。
    飯後，碧安卡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目光死死鎖定卡洛手中那個小瓶子。
    "卡洛，這是什麽呀。"她甜甜地問道，"我感覺有了它，我就能闖入廚藝大賽的決賽。"
    卡洛晃了晃瓶子，裏麵的香料發出沙沙的聲響："這是我自己研製的配料，怎麽樣，厲害吧？"
    "你有多少？"碧安卡的眼睛一眨不眨。
    "挺多瓶的。"
    "我要我要我要我要。"她撲過來撒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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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很貴重的。"
    碧安卡立刻停下動作，仰起臉看他，柔聲問道："有我貴重嗎？"
    這是赤裸裸的耍賴。
    卡洛歎了口氣，卻還是將瓶子遞給了她。
    碧安卡微微一笑，湊上前在卡洛的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獎勵你~"她小聲嘀咕道。
    隨後，迫不及待地拔開瓶塞研究起來，鼻尖幾乎要貼到香料上。
    ......
    凜冽的寒風突然被一陣劇烈的氣流攪動，鬆林間的積雪被卷起。
    伴隨著沉重的拍翼聲，兩隻巨大的獅鷲從天而降，鋒利的爪子深深陷入雪地。
    伊芙麗端坐在為首的獅鷲背上，純白的聖袍在風中飄蕩。
    她居高臨下地掃視著相擁的卡洛和碧安卡，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沉默在寒冷的空氣中蔓延。
    她終於開口，聲音清澈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距離感："我還想著，按照時間，卡洛大人應該已經到王城了才對。便想出來看看是不是哪裏通行不便，沒想到是我唐突了。
    她目光在碧安卡挽著卡洛的手臂上短暫停留。
    碧安卡微微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這位突然出現的聖女。
    她湊到卡洛耳邊，問道："我怎麽聞到一股醋味？"
    "別亂說，這位可是聖女..."
    "哦，原來是聖女大人。"碧安卡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難怪一股醋味。"
    伊芙麗看著竊竊私語的二人，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輕拉韁繩，作勢就要離去。
    "伊芙麗！"卡洛喊道，"來都來了，就麻煩送我們一程吧。"
    聖女的背影微微一頓。
    卡洛抓住機會，拉著碧安卡快步走向另一隻獅鷲。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碧安卡在爬上獅鷲背時踉蹌了一下，整個人撲進卡洛懷裏。
    伊芙麗的肩膀明顯僵硬了一瞬。
    碧安卡眨了眨眼，感覺醋味更大了。
    "走。"伊芙麗冷著小臉吐出這個字。
    "卡洛，抱緊我，我第一次坐獅鷲，有點害..."
    兩隻獅鷲同時展開巨大的羽翼，隨著嘹亮的啼鳴，他們騰空而起，碧安卡的聲音很快被呼嘯的風聲淹沒。
    從高空俯瞰，王城瑟蘭迪爾的全貌逐漸展現在眼前。
    即使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依然能感受到那座城市散發出的磅礴氣息。
    炊煙從無數煙囪中嫋嫋升起，在寒冷的空氣中交織成朦朧的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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