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拒絕了啊。
    伊芙麗仰麵躺在床榻上，長發在素白的枕套上鋪展如瀑。
    她伸手戳了戳身旁熊貓玩偶圓滾滾的腦袋，絨毛柔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搞不懂..."她輕聲呢喃。
    卡洛離去時的話語仍在耳邊回響。
    "抱歉，伊芙麗，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喜歡你把自己當做是一種工具一樣，這樣會讓我感覺很別扭。"
    工具？
    明明是最合理的方法啊。
    她願意，又能緩解他的詛咒，為何要拒絕呢...
    現在是這樣，五年前也是這樣。
    她原以為卡洛隻是不想背負上她的生命。
    現在看來他考慮得遠不止這些。
    搞不懂。
    但細細想來，好像確實有些突兀。
    難道...是缺少了什麽必要的步驟？
    或許有機會可以找一些有經驗的人請教一下。
    她拉過被子，仔細地為熊貓玩偶蓋上，隨後將自己也埋進被褥。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伴隨著敲門聲，門外的人影在門縫下投下一道修長的陰影。
    "伊芙麗，"西奧多溫潤的嗓音透過門板傳來，"聽說你帶朋友回來了？"
    伊芙麗回道："噢，他已經走了。"
    此時，她突然想到，若是卡洛沒走，接受了她的建議，此刻豈不是正好被哥哥撞見？
    那確實有些尷尬。
    西奧多笑道："這麽快啊，你還是第一次帶朋友回來，下次請他多坐會吧。"
    他的腳步聲顯示著他正準備離開。
    "嗯，好，對了哥哥。"
    腳步聲戛然而止。
    "怎麽了？"西奧多的聲音裏帶著疑惑。
    伊芙麗平靜地問道："你有交配過嗎？"
    門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透過門縫，能看到西奧多明顯僵住了。
    良久，才聽到他輕咳一聲："咳咳！伊芙麗，有些朋友...還是不要交的好。"
    哥哥這是在說什麽呢？
    搞不懂這些人怎麽想的。
    ......
    當卡洛從伊芙麗的宅邸中走出時，整個王城已經沐浴在瑰麗而短暫的餘暉之中。
    風從高塔之間穿過，帶來些許涼意。
    他在石階上站了一會兒，低低歎了口氣。
    並不是伊芙麗缺少魅力。
    事實上，正好相反。
    而他也自認不是什麽道貌岸然的君子。
    否則，那天塞西莉亞也不會得償所願。
    但他不喜歡這種帶有明確目的性的占有。
    這會讓他想起那個寒冷刺骨的夜晚，那場令人作嘔的交易。
    那是他母親離去之後的不久，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時刻。
    不然他也不會記得那麽牢。
    他不想把伊芙麗當成是一種工具，即便她自己不在乎。
    所以他離開了，帶著歉意，卻沒有回頭。
    調整了一下情緒，卡洛踏入街道。
    不得不承認，王城的繁華幾乎令人目眩。
    高塔鱗次櫛比，街燈點點亮起。
    街道足有十匹馬並行的寬度，商鋪清一色的雕花簷角和金箔招牌。
    四處鑲嵌的魔法水晶在暮色中流轉著幽藍光芒，將往來貴族們的銀線刺繡長袍都映得流光溢彩。
    越是光彩奪目之地，陰影便越加幽深難察。
    在一座噴泉旁的廣場上，卡洛看見一群身披黑甲的城衛軍正在圍捕一個驚恐的男子。
    他滿臉淚水，聲嘶力竭地大喊：“不要抓我！我隻是太餓了...再也不敢了！放我回家吧，我求你們了！”
    他的衣衫破爛，看上去麵黃肌瘦的。
    為首的軍官麵無表情，手持鐵鏈，將男子牢牢鎖住。
    他冷淡地說：“安靜點。幾天而已，很快就出來。”
    那人卻瘋了一般拚命掙紮：“不對！我的同伴…他們根本沒出來！他們進去就再也沒有消息了！你們騙人，他們都死了！”
    他的喊叫無人回應他。
    圍觀的百姓默默後退，低聲議論。
    沒有反轉，那名男子在絕望與哭嚎中被帶走。
    此後，卡洛漫無目的地走著。
    轉過一個種滿夜薔薇的小巷時，一隻圓滾滾的黑貓突然從陰影裏躥出，在卡洛的腳旁蹲下。
    "帶路吧。"卡洛蹲下身，撓了撓黑貓的下巴。
    貓咪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高高翹起，轉身邁著優雅的貓步向前走去。
    他們穿過幾條蜿蜒的小巷，最終停在一棟二層小樓前。
    鵝黃色的外牆，雕花的橡木門，窗台上擺著幾盆盛開的紫羅蘭。
    確實像是碧安卡會喜歡的小屋。
    黑貓輕盈地跳上窗台，回頭衝他"喵"了一聲。
    卡洛抬手敲門，門幾乎是立刻就被拉開了。
    "來得正好！"她一把拽住卡洛的手將他拉進屋內。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狼藉的行李。大大小小的箱籠堆滿了客廳。
    "儲物空間裏還有一些呢，先整理這些吧。"
    卡洛感歎，一個小小的女生居然可以有這麽多行李。
    "你這屋子找得真快。"卡洛小心翼翼地跨過一個歪倒的箱子。
    碧安卡笑道："王城有專門的租賃工會，可方便了。來，卡洛，幫我收拾一下！"
    卡洛點點頭，順手提起腳邊一個繡著雛菊的布袋。
    沒想到係帶突然鬆開，嘩啦一聲。
    成堆的小衣傾瀉而出，雪白的、淡粉的、帶著精致刺繡的。
    "沒想到啊..."卡洛捏起一件綴著珍珠吊帶的，布料輕得像一片雲。
    "這個不用你收拾！"碧安卡撲過來，臉頰紅得不行。
    她一把搶過衣服，差點被自己的裙擺絆到。
    接下來的時間裏，小屋裏回蕩著各種聲響。
    箱子拖動的悶響，衣架碰撞的清脆聲，碧安卡的嚷嚷聲。
    當月光完全籠罩小屋時，碧安卡癱倒在剛鋪好的長沙發上，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
    "總算..."她長舒一口氣，"像個家了。"
    "你的東西真是太多了。"卡洛都不由抱怨道。
    休息了一會後，碧安卡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嫌棄地皺起小巧的鼻子。
    她站起身："好髒，我要去洗澡。"
    她拿起浴巾就往二樓走，卻發現浴室內沒有地方能掛。
    "卡洛，這裏沒地方掛，你等一下幫我遞一下吧。"碧安卡喚道。
    "好。"
    "別趁機偷看。"她眯起眼睛警告道。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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