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漸熄。
    但這絕非終局，而是更瘋狂樂章的前奏——隻因其中一者彈匣已空。
    東方凜指尖尚有餘溫，【智械·高能粒子打擊炮】的白煙嫋嫋升起。
    並非他無彈，而是這足以撕裂任何鋼鐵洪流的利器，在這非人的怪物麵前，效果實屬不佳。
    至少，在這常規形態下，無法徹底殺死阿卡多。
    所以他也停手了。
    廣場上，僅剩兩攤模糊、蠕動、勉強可稱之為“血肉”的東西。
    “哼哼哼……哈哈哈——！”癲狂的笑聲並非源於某處，而是從那每一塊散落在地、仿佛被打成英雄碎片般的血肉中迸發！
    就像是倒放的恐怖片，那些代表著阿卡多軀體的碎片竟在此刻無視重力與物理的法則，仿佛受到了什麽召喚般，瘋狂向著中心匯聚而去。
    若非手中槍械已經被徹底打空，現在還在散發著冉冉白煙，否則恐怕沒人會覺得這個怪物方才經曆了一場幾乎將他打爛的戰鬥。
    和他相比起來，東方凜的恢複方式就顯得更容易讓人接受多了——至少相對顯得‘合理’一點。
    那被水銀爆裂彈撕碎的殘軀猛地向內坍縮，無數鮮紅的、如同根根血肉觸手般蠕動的血肉相互蔓延、交織…僅僅數息，一個完好無損、甚至衣袍都恢複如初的東方凜便從這血肉之繭中走出。
    “真是怪物啊。”，阿卡多看著完成再生的東方凜，
    “彼此彼此。”東方凜眼角略彎，和阿卡多的戰鬥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鏡像對決。
    兩個誰也沒資格說誰的怪物相視一眼，卻完全沒有給對方任何喘息機會的意思。
    阿卡多雙臂猛地抬起，交叉於胸前，手背上那猶如煉金矩陣般圓形封印驟然亮起刺目的緋紅光輝。
    東方凜腳下的陰影則在瞬間沸騰！
    仿佛實質化了般，粘稠如血般的暗紅池塘瘋狂地向四周蔓延，為整個廣場都染上了幾分血腥之氣。
    “哼哼哼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發出大笑。
    “除第零額外，限製全開！”
    阿卡多的宣言如同開啟地獄之門的咒語。他的身軀在狂笑中劇烈膨脹、扭曲，皮膚裂開，無數隻猩紅的、充滿瘋狂與饑渴的眼瞳在其上密密麻麻地睜開！
    他的形態徹底失去了“人”的意義，仿佛化作一團流動的、翻滾的巨大陰影！
    陰影前端裂開，形成一張布滿慘白獠牙、身軀之上滿是眼瞳的恐怖巨口——巴斯克維爾的獵犬！
    “吼！”，巨犬向著東方凜的所在猛撲過去。
    “打架就打架，放狗咬人算什麽。”東方凜語氣揶揄，眼神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指尖優雅抬起，腳下蔓延的血池驟然暴動！
    噗噗噗噗噗——！
    無數根由高度凝聚的鮮血構成的血刺驟然衝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將衝來的獵犬當場紮成篩子。
    漫天血末彌漫。
    “既然知道我是德古拉，那麽在我的麵前賣弄鮮血……是否太過自大了？”，阿卡多的聲音忽地響起。
    漫天血末驟然僵住，甚至連帶著攪碎它的鮮血荊棘也在刹那間失去了控製。
    鮮血的權柄，正在被其真正的主人奪回！
    “噢？是嗎？”，東方凜嘴角微微翹起，眼底的暗紅愈發鮮豔，“自大的……從來都是你！”
    話音剛落，剛要匯聚在一起的漫天血末驟然崩碎開來。
    血肉方麵，他就是皇帝！
    即便是你阿卡多，也絕不可能從他的手中將鮮血的控製權奪走！
    “噢？”，阿卡多的聲音之中也帶上幾分震驚。
    東方凜竟然從他一個將靈魂出賣給惡魔的吸血鬼的手中強行奪走鮮血的操控權！
    這是何等的褻瀆！
    何等的……美妙！
    但震驚過後也就僅此而已了。
    無論是他還是麵前的這個男人，都不是這樣簡單就會被擊敗的。
    甚至可以說，正因如此，才能讓他徹底興奮起來啊！
    “來吧！來殺死我！”，阿卡多的雙手間陰影蠕動，再度化作兩隻擁有慘白獠牙的獵犬。
    獵犬一擁而上。
    “這樣的招式就別拿出來取樂了。”，東方凜隨手一揮，腳下血池之中衝出血棘將其盡數攪碎。
    輕鬆愜意的樣子好似隨手做了盤菜。
    哦對了，他在第二次返回《東京喰種》世界的時候是不是當過廚師來著？
    腦子裏正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但他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
    他忽地伸出手。
    周身金波蕩漾，一柄造型奇詭、彎曲如蛇的長刀驟然從中飛射而出。
    刀柄穩穩落入他的掌心。
    沒有多餘的動作，僅僅是手腕翻轉，隨意一記斜撩。
    刷！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血色劍氣驟然撕裂大地，在地麵上撕開一條深刻的溝壑，以超越聲音的速度，瞬間吞噬了阿卡多所在的區域！
    轟隆！！！
    劍氣狠狠砍在其後的一根資本家的歸宿上。
    粗壯的金屬柱此刻卻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無聲斷為兩截，上半截轟然倒塌，砸在地上濺起漫天煙塵。
    配上倫敦本就彌漫的濃霧，更是使得視線進一步受到限製。
    “哼哼哼哈哈哈！”，濃霧煙塵深處，阿卡多那標誌性的、帶著無盡瘋狂與愉悅的獰笑聲忽地響起，竟如同在耳邊炸響！
    煙霧爆散，一隻包裹在複古長靴中的腳如同瞬移般踏出，緊隨其後的是一隻帶著黑色手套、指節分明的手。
    他猛地抓向東方凜的手腕，想要借此鎖住他身影的瞬間一腳踹斷他的小腿。
    可東方凜甚至懶得回頭看他一眼。
    “我說，你是不是太小覷我了？”
    “噢？”，阿卡多血紅的瞳孔驟然收縮。
    嗡！
    一道明亮的月華卻已經降臨此世。
    刀光如水銀瀉地，劃出兩道完美而致命的圓弧，瞬間交織、切割！
    月之呼吸·貳之型·珠華弄月！
    鮮血飛濺。
    阿卡多臉上的驚愕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他抓向東方凜的右臂連同支撐身體的左腿，已然從軀幹上齊根而斷！
    斷口平滑如鏡！
    “拿出點真正的實力來啊，別把我當作那些廢物。”，東方凜猛地返身，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狠狠抽在阿卡多的腰杆上。
    砰！
    如同炮彈擊中沙袋！
    阿卡多的殘軀深深嵌入後方大本鍾的牆體中。
    “哼哼哼……哈哈哈——！”煙塵彌漫的凹坑中，阿卡多的笑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高亢、更加癲狂！
    驟然遭到重創，但他不僅沒有絲毫氣餒，反而愈發興奮了起來。
    粘稠的暗紅色血液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瘋狂蠕動、交織，轉瞬之間便完成了重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你有資格見識這個！”，他猛地張開雙臂，不再像是防禦或攻擊，更像是在擁抱整個的世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