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不怕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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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見王淳氣哼哼地走了,覺得他真是小題大做,不好意思地攤開雙手向費嬤嬤道:“我從小習武,免不了要受些傷,哪裏會這樣當成一回事。”
費嬤嬤在下麵坐了,笑眯眯地說:“王家祖孫三輩男子,都特別心疼夫人,你不當一回事兒,淳哥兒可舍不得。我在這家裏四十多年了,見得多了。”
說著就給枇杷講了幾件家裏的小事,又道:“聽傳言,先前的老魏國公對梅氏也是如此,原來家裏人以為他貪戀梅氏的美貌才對她特別好,特別找了絕色美人來分寵,可是並沒有效果。而自老大人起,更是隻娶一妻,並不納妾。這麽算起,王家出癡情男子就已經有四代了。”
枇杷便想到了一早上婆婆手上隻燙了兩個小泡,就哭得梨花帶雨,而公公果然心疼不已,先是順著她的口風責問自己,然後就是明知婆婆錯了也胡亂將事情掩過去了,最終竟沒舍得說婆婆一句重話;再回想起先前自己到王家作客,老大人做京兆府尹時不管多忙,中午還要趕回來看老夫人一回;再有王淳見自己手上的傷,竟然氣得完全變了臉,一時不由得思緒萬千,半晌說不出話來。
費嬤嬤這麽大的年紀,跟著老夫人又見得多了,有什麽不知道的,見屋子裏沒有別人了,就輕聲問道:“當時你是不是故意把熱水送上去的?”
枇杷低下頭,“是,我本來發現了水特別燙,就要說出來,可是抬眼就看到了夫人和十六娘的目光,正興災樂禍地等著我打翻了杯子,心裏就生了氣。既然她們都想看我的笑話,所以我便……”
枇杷雖然心思單純,但她絕不傻,相反她很聰明,多年的習武領兵讓她反應超出一般的快,早上事情發生時,她並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而是不甘心受到算計,略一猶豫便如同送正常的茶水一般將熱水端了上去。而梅氏、十六娘及福嬤嬤等人,全部被她鎮靜自若的神色欺騙了,以為茶水並不熱,隻得接了過來,所以原本讓枇杷丟醜的局麵全麵扭轉,隻是枇杷捧了半晌熱茶,也不可避免的受傷了。
費嬤嬤點頭,“我聽人說了心裏便有這樣的猜測,難得你也不瞞我,坦蕩地說出來,由此可見你的心思其實是極純正的。”又看著她問:“你不肯讓大家知道你也受了傷,也是因為這樣能讓你的內疚好一些吧?現在被淳哥兒發現了,又如此關切重視,是不是十分後悔?”
看枇杷低頭不語,費嬤嬤微笑著說:“淳哥兒雖然聰明,但他是男子,再怎麽也想不到女子的小心思。”
從一早上事情發生後,王淳便認為自己並非有意將熱茶送上去,還完全站在自己一麵,責問下人,詐王十六娘承認主使,然後又對自己的傷無比地心疼,又後悔沒能及時發現。這一係列的言行舉止,確實讓枇杷後悔了。但她一向是個光明磊落的女孩子,慚愧之餘便抬起頭來道:“我知道我錯了,等他回來我便告訴他,他要怪我也隻有承認。”
倒底還是小孩子呢,”費嬤嬤竟然狡猾地笑了,“這些女人間的事不必都告訴淳哥兒,免得他反倒為難。”
枇杷見費嬤嬤如此表情,十分地可親,不覺一笑,轉眼又愁了起來,“我爹和我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罵我的。”
那也不要告訴他們。”費嬤嬤笑道:“梅氏一直小家子氣,總弄些自以為是的小計,老夫人原也怕你進門吃了虧,還囑咐我幫你呢。現在見你倒有主意,並沒有被她們算計到,總歸是好事,亦不為錯。我看老夫人若知道反能開心笑呢。”
枇杷想起老夫人慈愛的模樣,心裏反難過起來,“我再不了。”
不要難過,新婚的日子,老夫人也願意你們高興的,”費嬤嬤又安撫枇杷道:“隻要以後不再如此便好。其實這些魑魅魍魎的小手段,隻要一揭開放到光天化日之下,就立即煙消雲散,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還有你要相信淳哥兒,既為夫妻,便是一體,無論什麽事兒,他都一定幫你的。”
王淳回來時,就見枇杷正笑嘻嘻地與費嬤嬤說話,見了他道:“飯剛就送了過來,本想自己先吃了,嬤嬤說你既然沒傳話說不回,就讓我再等一等,果然就回來了。”
王淳先去了正殿稟告了枇杷傷得有多重,又懂事地一聲不吭,見父親不斷點頭,母親麵有慚色,又斥責如作俑者十六娘幾句,才覺得將早上的事情完成,又擔心枇杷急忙回來,聽她這樣一說,便笑道:“我也趕著回來吃飯呢。”說著讓人擺了飯。
一時飯端了上來,枇杷剛要接過碗,卻被王淳攔住,“別動!你受了傷!”又要去拿筷子,又是一聲,“你受了傷,不能動手!”
枇杷鬱悶地道:“這點傷不用說不耽誤吃飯,就是開弓射箭也沒事的。”
可是王淳就是不許,隻吩咐下人,“把菜擺到一處。”
受了傷不能飲酒,把酒杯撤下去吧。”
然後自已拿了筷子笑問:“想吃什麽?我來喂你。”
枇杷左右看看,還好,下人們放下飯菜早就退了下去,但還是不覺得麵飛紅霞,“哪裏用得著呢?”
怎麽不用?”王淳強硬地說:“明明手燙傷了都不肯說,我若是沒看到你是不是又混過去了?從現在起乖乖地吃飯。”
說著自作主張夾了一塊櫻桃肉送到枇杷口中,“上一次你到我們家吃飯,我記得你很愛吃這個。”
是好吃,”枇杷點頭,又問:“婆婆怎麽樣了?”
唉!我娘哭了一天,說後悔不該聽了十六娘和福嬤嬤的,可是又有什麽用,害人終究還是害已。”王淳看枇杷的神色,又道:“你不必再擔心她了,她傷了後自然有人服侍。你比她燙得還重,卻忙了一天。”
因剛聽了費嬤嬤的話,枇杷馬上想到了,便問道:“是不是公公也喂婆婆吃飯呢?”
你怎麽猜到的?”王淳剛剛到正殿恰好看到那一幕,所以向爹娘說明枇杷受傷卻沒有說出來,又表示了不滿後便急著回來了,爹疼她媳婦,自己的媳婦還不是要自己疼愛的。
剛剛費嬤嬤說的,你們祖孫幾代人對夫人都特別好。”
王淳果然也道:“我祖父因為出身帶來的波折,常對父親和我說,曾祖父若是拿定主意不再娶太夫人,或者娶了太夫人,便與她好好廝守,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許多慘劇。是以他要我們選定了一個人,就要好好相對,廝守一生。我爹對我娘很好,我也會對你好,將來我也會這樣教我的兒子。”又笑著幫枇杷揀她兩樣菜送過去,“來,再嚐嚐這個。”
到了睡前,王淳又親手幫著枇杷梳洗更衣,上了床反倒老老實實地分睡兩旁,一動也不動了。
枇杷等了一會兒,便湊過去問道:“今天我們不準備生兒子嗎?”
你不是受傷了?”
可是這傷也不影響啊?”
王淳本想讓枇杷好好休息,其實昨天因為枇杷又累又困,他隻是淺嚐輒已,並未盡興,現在她這樣湊過來哪裏還能忍得住,又自問她受的傷其實果真不影響什麽,於是便笑著撲過去,“那我們就要為生兒子好好努力!”
一時芙蓉帳暖,被翻紅浪。新婚嘉期,又正當青春年少,難免放縱,王淳正樂在其間,就聽枇杷在他耳邊問:“你是想一次多生幾個兒子嗎?”
這一下將博學多才的王淳也問住了,是見過一胎生兩個三個的,但是不是與這種事情多少有關就不知道了,“也許吧,我們既然想生兒子,多生當然好。”
枇杷便聽話地由著他了。
隻是過了一陣子又問:“你見過一次生這麽多的嗎?”
王淳算了算,隻得道:“沒有,最多聽有一個婦人一胎生了四個。”
我隻見過一胎生三個的,我們是不是也不要太多了。”
可是,”王淳還有些不舍,便低聲笑道:“知道嗎?你可以在上麵。”
枇杷想起洞房夜自己鬧的笑話,不依地捶他,“不許笑我!”
我不是笑你,是真的,不信我們試試?”
第二天,他們都醒得晚了,枇杷剛要起身,卻被王淳及時拉住按在懷裏,“你受傷了,在屋子裏養著,我自己去請安就行了。”
枇杷也覺得自己沒臉出門,便縮在被子中靠著他的前胸悶聲道:“生兒子還真是很辛苦的事呢。”
王淳拍拍她的後背道:“是啊,但我們不能怕辛苦,還是要每天都努力。”
王家祖孫三代單傳,而王淳和自己又因為守孝到了二十歲的年齡才成親,現在王家又得了燕主之位,更需要子嗣傳承。另外玉家人丁亦單薄,先前王玉兩家聯姻時,老大人便曾說過如果玉家沒有子嗣,將來可以將枇杷生的次子過繼回玉家。所以,於國於王玉兩家,生兒子都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枇杷很理解王淳的辛苦,因自己藏在被子裏,隻當是夜晚,便忍羞悄聲體諒地說:“以後我多在上麵幾次吧。”
也好,”這樣的好事王淳才不會拒絕,又低聲告訴她,“還有些別的法子呢,我們都可以試試,等晚上我教你。”轉念又改變了主意,“要麽我們現在試一試?”
枇杷哪裏肯,剛剛掏心掏肺說過那樣的話已經羞得無顏見人,現在見他竟然還要得寸進尺,氣得將身子一滾,卷了被子縮到了床邊,將王淳赤條條地晾在了外麵,又低喝道:“你還不快走!我也要起了。”
王淳見沒頭沒腦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枇杷,知她再不肯出來,隻得笑著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