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悵然若失的從薛家離開。
    他去見了曾經的三個徒弟王大誌、侯有田跟趙梅。
    三人竟然還都活著。
    王大誌成老年癡呆了，見到陳陽隻是傻愣愣的笑。
    但他的家底不錯，子孫也孝順，還把他服侍得幹幹淨淨的。
    侯有田開了一間裁縫鋪，因為長久坐在凳子上，雙腿已經不靈便了。
    當初那個一言不合就要翻跟頭的少年，竟然走路都難。
    看到陳陽回來，他高興極了，要給陳陽訂做衣裳，還拉著陳陽一起小酌幾杯。
    推杯換盞間，二人回想少年，思緒萬千。
    侯有田突然說道：“師傅，你要不去跟趙梅一起生活吧？”
    陳陽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麽？”
    侯有田道：“你去了趙梅家就知道了。”
    陳陽自然不會跟趙梅一起生活，但趙梅也是他的少時好友，回來當然要去看一看的。
    陳陽跟侯有田一起去見了趙梅。
    趙梅早就苦盡甘來。
    劉員外在趙梅36歲時就去世了，恰好是陳陽離開青雲鎮的第二年。
    她的那個傻子老公倒是被她服侍到了60歲才去世。
    也就是6年前。
    現如今，劉員外的所有家財，全部在趙梅的手裏。
    趙梅跟那傻子老公也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一直孤零零的生活。
    但，趙梅青春不再，已經成為耄耋老婦人。
    趙梅看到陳陽時，初看還認不出來，湊近細看，喜不自勝，淚流滿麵。
    “師傅！師傅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啊！”
    趙梅嫁到劉家，便沒有什麽朋友。
    年少時的陳陽、侯有田、王大誌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陳陽看到趙梅，亦是唏噓不已。
    期間，侯有田幾次撮合，想要讓陳陽跟趙梅一起生活。
    趙梅倒是有意，但陳陽並未答應。
    從趙梅家離開之後，侯有田歎道：“師傅，你心裏難道還念著柳如是嗎？”
    “你都六十多歲了，認命吧！你也等不起了。”
    陳陽聞言，回頭對侯有田苦澀一笑，回答道：“我早就認命了。”
    “那你為什麽不同意跟趙梅一起生活？”
    侯有田以為事情有轉機，連忙問道。
    陳陽道：“我從小一個人，露宿橋洞，形單影隻六十年，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那你還在等柳如是嗎？”
    侯有田追問道。
    陳陽望著前方，悵然道：“我們都這把年齡了，還等什麽呢？等死罷了。”
    侯有田聞言，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什麽來，最終也隻是輕輕一歎。
    是啊！
    都六十多的人了，還等什麽？
    沒有多少年，就要走到生命盡頭了。
    陳陽留在青雲鎮，繼續開辦了一家糖果幹貨鋪。
    他在外遊曆30年，學了不少各地糖果樣式，跟青雲鎮的大不相同。
    開業之後，生意果然火爆。
    門口常常聚集有小孩子，流連忘返。
    陳陽也遇到有乞兒偷偷偷拿他的糖果。
    陳陽見狀，也不生氣。
    他把乞兒叫到跟前，乞兒滿臉畏懼，但手裏還死死的抓住那顆糖，顯然做好了被毒打也不交出糖果的準備。
    “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
    陳陽輕輕撫摸小乞兒亂糟糟的頭發問道。
    “沒……沒名字。”
    陳陽繼續問道：“你父母家人呢？”
    “我……我不知道。”
    陳陽聞言，憐惜道：“那你以後幫我做糖果吧！我給你吃糖，也給你吃飯，你願意嗎？”
    小乞兒不敢相信。
    陳陽抓起一把糖，塞給他：“吃吧！”
    小乞兒淚流滿麵，馬上把糖往嘴裏塞。
    就這樣，陳陽在接下來的五年裏，又收養了差不多十多個孤兒。
    糖果幹貨鋪生意愈發興隆。
    在陳陽80歲這年，大徒兒王大誌撒手人寰。
    同年，柳如是的哥哥薛辰也駕鶴西去。
    如此又過三年，趙梅也走了。
    趙梅沒有後人，陳陽一手操辦。
    但他也到了83歲的高齡，已經到了走路用拐杖的地步，實際上是他收養的那些孤兒幫他辦的。
    相比侯有田，陳陽已經算是好的了。
    侯有田已經完全癱瘓，整日臥病在床。
    昔日舊人，也隻剩下侯有田一個人了。
    陳陽也不操持糖果雜貨鋪的事情了，他把店鋪交給他收養的那些孤兒打理。
    陳陽時常杵著拐杖去看侯有田。
    “有田啊！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陳陽坐在侯有田的床邊。
    侯有田問道：“師傅，什麽事？”
    陳陽道：“其實我是騙你們的，我根本不是什麽神仙，我呀！小時候都是騙你們吃的。”
    侯有田哈哈大笑。
    “有田，你笑什麽？”
    陳陽反問道。
    侯有田笑得揉眼睛，道：“師傅，我笑你傻啊！我們都八十多的人了，我難道不知道你當初騙我們嗎？”
    “其實，早在10歲那年，我們就都知道你在騙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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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真真假假，有那麽重要嗎？”
    陳陽一怔，歎道：“是啊！真真假假，都不重要了。”
    侯有田的身體愈發不好。
    第二年冬天，陳陽的身體，也每況愈下。
    他連用拐杖走路都已經無法做到，隻能跟侯有田一樣，躺在病床上。
    他的眼睛也快看不見了，幾次想要做糖果，最後做得一團糟。
    他感覺精神日漸萎靡，很多時候，都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
    突然，某一日，陳陽迷迷糊糊中，被一陣吵鬧的鞭炮聲驚醒。
    “喜兒，外麵是在幹嘛？”陳陽詢問旁邊一個伺候自己的女子問道。
    女子名叫陳喜，是他68歲時收養的一個孤兒。
    今年已經20歲了。
    她專門負責照顧陳陽的生活起居。
    陳喜出去一趟，然後湊近陳陽耳畔大聲道：“是老黃家的那個孫子，通過了仙人招收弟子測試！現在正在放鞭炮慶祝呢！”
    “仙人測試？”
    陳陽恍惚了一下。
    他這才意識到，今天竟然又是10年一次的仙人招收弟子測試。
    “這麽說來，我今年85歲了？”陳陽喃喃道。
    陳喜馬上道：“是啊！爺爺，你今年85歲了，不是前兩個月大家才給你一起慶祝生日嗎？你不記得了？”
    陳陽道：“喜兒，你推我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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