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大廈48層的會議室裏，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全景，卻因為厚重的防彈玻璃而顯得扭曲失真。長條會議桌光可鑒人，倒映著天花板上那盞造價不菲的水晶吊燈，每一顆水晶都在中央空調的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葉徽站在窗前，百葉窗的陰影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黑色西裝，襯得膚色愈發蒼白，像是剛從病榻上掙紮起來的病人。西裝內袋裏，那枚青銅魚鑰匙正散發著不尋常的熱度，燙著他的肋骨。
    "簽了吧。"雲姐將鋼筆推過桌麵，指甲上的丹蔻紅得刺眼，像是剛剛蘸過鮮血。她的聲音甜膩得發膩，"從此兩清，你我各不相欠。"
    鋼筆是定製的萬寶龍，純金筆身上刻著雲紋，筆帽頂端鑲嵌著一顆小小的黑珍珠。葉徽注意到，當雲姐鬆開手時，筆身上閃過一道細微的紅光，轉瞬即逝。
    芳姐坐在長桌另一端，今天罕見地沒有撐她那把標誌性的油紙傘。墨綠色旗袍的立領遮住了鎖骨，但葉徽知道，那裏藏著黑蛇刺青。她的手指不停摩挲著茶杯邊緣，青瓷杯中的龍井早已涼透，水麵浮著一層詭異的油膜。
    金絲猴藏在吊燈的陰影裏，尾巴不安地掃過水晶墜飾。"印泥裏摻了血，"它的聲音直接傳入葉徽腦海，"是契約術...我在杜老頭的古籍上見過這種把戲。"
    葉徽翻開燙金封麵的合同，羊皮紙發出脆響。條款密密麻麻，但核心隻有一條：永久放棄《南方雨巷》所有版權及衍生收益。最後一頁需要加蓋火漆印的位置已經預留好，旁邊放著一盒暗紅色印泥，散發著鐵鏽般的腥氣。
    "怎麽，"雲姐紅唇微揚，"舍不得你那點名氣？"她腕上的翡翠鐲子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鐲芯那縷黑發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葉徽抬頭看向芳姐，發現她旗袍領口下的黑蛇刺青正在不自然地蠕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皮膚下遊走。而雲姐看似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實則全身肌肉緊繃，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貓科動物。
    "好。"葉徽突然微笑，伸手去拿火漆印章。印章是青銅材質，造型像一條盤踞的蛇，蛇眼處鑲嵌著兩顆細小的紅寶石。"不過我有個條件——"
    他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扣住雲姐的手腕，將燒熱的火漆印章狠狠按在她手背上！
    "啊！"雲姐的慘叫幾乎掀翻屋頂。火漆印像是燒紅的烙鐵，接觸皮膚的瞬間冒出縷縷青煙。更可怕的是，那些暗紅色印泥如同活物，正順著她的血管向上蔓延，在蒼白的皮膚上勾勒出詭異的符文！
    芳姐見狀猛地起身想逃，卻見葉徽早已擋在門前。他右手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枚銀質火漆印，造型是一尾躍起的鯉魚。
    "別急，"葉徽的聲音冷得像冰，"人人有份。"
    銀印重重按在芳姐鎖骨的黑蛇刺青上，刺青立刻扭曲掙紮，發出"嘶嘶"的尖叫。芳姐整個人痙攣著倒地，旗袍領口被扯開，露出已經完全活過來的刺青——那條黑蛇正在她皮膚上瘋狂扭動，試圖逃離銀印的鎮壓！
    "這才是真正的解約。"葉徽鬆開手，看著兩個女人痛苦地蜷縮在意大利進口的手工地毯上，"以血還血，契約解除。"
    雲姐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突然炸裂，那縷黑發飄落在地，竟自行燃燒起來，發出刺鼻的腐臭味。芳姐鎖骨處的黑蛇刺青則在銀印的光芒下漸漸淡化，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暴力撞開，首長帶著一隊持槍士兵衝了進來。老人今天穿著筆挺的軍裝，胸前掛滿勳章，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他手中那把古樸的青銅劍——劍身上刻著與葉家銅錢上一模一樣的符文。
    當首長看到地上翻滾的雲姐和芳姐，以及她們身上正在消散的黑氣時，這位見慣風浪的老人臉色驟變："你...你破了"奴契"？"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不可能...除非..."
    葉徽平靜地迎上首長的目光："除非我是下咒之人的血親。"他緩緩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內側一個淡金色的印記——那是一個繁複的"葉"字，與他前世家族祠堂的匾額如出一轍。
    會議室突然陷入死寂，隻有雲姐痛苦的呻吟在回蕩。窗外，不知何時聚集的烏雲中閃過一道血紅色的閃電，將整個房間映得如同煉獄。
    金絲猴從吊燈躍下，落在葉徽肩頭："子時到了。"它盯著首長手中的青銅劍，琥珀色的眼睛裏滿是警惕，"那把劍...是鎖龍井的鑰匙之一。"
    首長似乎這才注意到金絲猴的存在，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會說話的...原來傳說是真的。"老人突然苦笑起來，"葉家小子，你可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那些被"奴契"束縛的魂魄，現在全都..."
    話音未落，大廈的防彈玻璃突然同時爆裂！狂風裹挾著暴雨灌入室內，吹散了桌上的合同。那些羊皮紙頁在空中飛舞，每一頁上都浮現出血紅色的符文，像是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在哀嚎。
    葉徽站在風暴中心，西裝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金芒，那是前世記憶完全蘇醒的標誌："我當然知道。"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蒼老，像是千百個人的合聲，"所以我才要親手終結這一切。"
    窗外，血紅色的閃電再次劃破夜空，隱約可見一條巨龍的虛影在雲層中遊動。而大廈底層，無數黑影正從四麵八方湧來——那是被解放的"奴契"，前來尋找它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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