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到了十點半，江嶼氣洶洶衝進賭場。
    那會兒童顏手裏拿著撲克牌，麵前堆了一摞摞鈔票，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她穿著小短裙坐在老男人腿上，一眼就看到那隻粗糙的手在嫩白的腿上撫摸，愈發看得人來氣。
    江嶼冷著臉坐到了對麵，說給他也來一手牌。
    做賊心虛，童顏不敢抬頭，他卻全程都在盯著她。
    牌局十二點才結束，原本江正誠說今晚陪她，不知怎的臨時變卦，要去忙別的事。
    這倒讓童顏鬆了口氣。
    糟糕的是讓江嶼把人回去。
    周強開的車，江嶼坐在副駕駛，整個座位放了下來，兩條腿搭在擋風玻璃前，一臉不爽地抽著煙。
    童顏盯著車窗外，依舊能看見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張臉，眼神可怕極了。
    許久， 他不善開口：“說吧，怎麽回事？”
    “我不回國了。”童顏說，“大叔要送我去上學，答應每個月給我卡裏打十萬。”
    “嗬，給點錢，就不怕死了？”
    “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麽害怕。”她轉過頭，撞上那雙冷冽的黑眸。
    看了兩秒，江嶼說：“你們那邊是不是有句話叫，好了傷疤忘了疼？”
    知道他在嘲諷，童顏不再理會，回過頭打開車窗吹風。
    饒是她看了一路風景，男人看了她一路。
    到目的地，童顏立刻開門跳下車。
    “誒——”
    她聞身側過頭，見他似笑非笑。
    “小嫂子，你這輩子別想回國了。”
    “什麽意思，威脅我？”
    他挑眉，“江正誠現在疼你，小心可別栽我手上。”
    童顏狠狠剜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開。
    之後她每天都在等老邢安排人送回國，雖每天提心吊膽，但好在江正誠沒帶她出席談生意，也講誠信真的安排她去上學。
    不過上了沒兩天，老師講課一句都聽不懂，她就不去了。江正誠打算安排老師教語言，她拒絕了，說自己腦子笨，太複雜，不想學。
    聽不懂才能安全的在這個國家生存，隻是當她再提起回國，江正誠沒再允許，嘴上說舍不得，不知道心裏想些什麽，又或者有人挑唆了些什麽。
    回國的消息沒等到，反倒等來老邢死訊。
    兩名保鏢“保護”逛街的時候，童顏撞見了邢珊。當時她並不知道是誰，對方說了句：“小玫瑰，是我，小茉莉！”
    小玫瑰是童顏在酒吧的藝名，她立刻想到是接應人，“哎呀，好久不見，你怎麽來了啊？”
    “國內賺不到錢，就想著出國發展看看咯，這邊怎麽樣？”
    “挺好的，這裏的人也很好。”童顏違心說。
    倆人在商場裏到處逛，兩名保鏢也如影隨形，走進內衣店他們才止步。
    童顏小聲問：“什麽時候走？”
    邢珊打量手裏的內衣，“走去哪？”
    第一反應有竊聽，童顏拿出手機想打字。
    邢珊卻說：“你怕監聽，就不怕手機被監控了？”
    聞言，童顏關掉手機，張望起四周。
    “放心，我檢查過了，你身上沒被監控。”邢珊說，“那倆人應該就是保護你人身安全，看來江正誠還挺喜歡你。”
    此言一出，童顏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你什麽時候送我回國？”
    “你不能回去。”
    “為什麽？”
    “老邢死了，因為你。”
    童顏錯愕，死讓她感到震驚，可怎麽因為她？
    “我看你現在過得挺愜意，也沒有多想回去。”說著，邢珊拿起內衣走進更衣室。
    童顏追上去，隔著門小聲說：“我怎麽不想回去，我在一切不知道的情況下過來的，要是早知道會是這種情況，我寧願在國內受死刑都不會來。”
    “你說這麽多，就不關心老邢怎麽死的？”
    童顏語塞。她好像是有點涼薄，老邢雖然對她有所隱瞞，讓她不清不白的來到曼城回不去，但之前回國的時候，聽母親說老邢挺照顧她的。
    也是後來從邢珊口中才知道，從去邏國的那一天起，母親就替她在牢獄受刑，判了無期。
    但這隻是為了完善童顏的身份，免得日後被江正誠看出端倪。實際母親在監獄過得還算不錯，吃穿不愁，除了沒自由，確實比在外頭的日子舒坦。
    也難怪江正誠對會她多幾分信任，她確實沒有撒過謊，除了表麵裝作很愛他的樣子。
    愛這玩意，江正誠最不在乎，本質就是各取所需。
    邢珊告訴童顏，老邢一個多月前死了，就在給她打最後一通電話的時候，“還記得你當時問阿坤認識老邢嗎？”
    有這麽回事。
    邢珊說當時江嶼聽到了，立馬去調查了老邢的身份，沒查出什麽，就是個普通菜農。
    沒查出，普通菜農，為什麽會死？
    還是那句話，童顏問了阿坤一句：你認識老邢嗎？
    生意屢屢挫敗，江正誠懷疑，江嶼也懷疑。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隻是童顏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還活著，江嶼歹更應該先殺了問出這話的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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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珊說：“江嶼一直都想殺你，不然你以為他幫你回國安的什麽心？讓你送東西，你知道什麽東西嗎？”
    “不知道。”童顏甚至都不知道邢珊怎麽知道這事，可能江正誠跟阿坤說過，阿坤又告訴他們那邊的吧。
    “酒精。”邢珊打開更衣室的門，露出上半身的豐滿，“怎麽樣，大不大？”
    童顏錯愕地點點頭，思緒並不在她胸上，“大。”
    “小玫瑰，你在幫我拿那件黑色蕾絲的給我試試，d36哦！”
    童顏應聲找到胸罩尺寸，遞給她，“你趕緊的，我還要去看包呢。”
    “哎呀別催我，馬上。”說著邢珊換了種語氣，“這幾年警方一直將重心放在江正誠身上，忽視了江嶼的身份。此前以為他隻是替江家賣命的私生子，但是最近發現，江嶼才是最大的毒瘤。江正誠雖是江家的繼承人，但酒水生意主要是江嶼在進行交易，他為人處事果斷毒辣，在國外還擁有私人武裝。所以江正誠早就被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操控，恐怕用不了幾年，江嶼會徹底占領江家在邏國的位置。”
    當時說的用不了幾年，邢珊也沒想到自己的到來，讓其不到半年就成功。
    “當時耳環差點被發現，你說出江嶼要你幫忙送的事，江正誠立刻就找他問了。你猜江嶼怎麽說？”邢珊一笑，“讓她回唄，身上也能藏點，死了就死了，運過去雙贏。”
    這些從阿坤那兒得知，他一直想告訴童顏，奈何被盯得太緊找不到沒機會。
    童顏注定沒法選擇，問題運東西是在江正誠發現之前，所以江嶼一開始就懷疑她，想讓她死。
    反倒江正誠知道後，留了她一條命，一時不知道這算不算念情了。
    “我這次過來，是為了替老邢複仇。”邢珊沉悶道。
    “你……”童顏頓了頓，“打算怎麽做？”
    “阿坤遲早都會被滅口，即便江正誠不殺他，江嶼也不會放過，我要親手殺了江嶼。”
    信息量太大，童顏說不出話來，直到邢珊換好衣服，刷卡買單，拽著她又去看包。
    倆人沒什麽心情，不過做給外人看。
    “老邢是我的養父。”末了，邢珊說，“阿坤已經在努力想辦法把你安全送回國，你不用太著急，你要是想幫我們，就留下來。”
    夜晚，童顏站在江邏公寓的陽台上，這裏江正誠給她安排的公寓，樓層在10樓，能將曼城的夜景一覽無遺。
    這裏好大，人好多。
    這裏富麗堂皇，看不真切。
    “……”
    她撥通了陌生的數字號碼。
    “我要怎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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