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川當仁不讓，掏出短刀，健步衝向王二麻子。
    “不好！快退！”
    退？
    已然來不及！
    陸雲川短刀寒光乍現，眨眼間已割向王二麻子喉嚨。
    王二麻子卻有幾下把式，一個側翻躲過短刀。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來埋伏老子，知道老子是誰麽——”
    “少說廢話！”
    陸雲川反手握刀，拿出格鬥招式，劈頭蓋臉砍向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慌張閃躲，想要抽刀還擊，卻還沒動手便被陸雲川一刀挑飛。
    “唰唰！”
    兩道寒光閃過，王二麻子胸口已滲出血痕。
    “老子可是黑水澗的人！”
    “找的便是你們！”
    陸雲川怒起一腳飛踢，將王二麻子踹翻在地。
    “阿扁，快收舷梯，放火流星叫人——”
    王二麻子衝貨船大吼。
    叫人？
    你叫個毛！
    陸雲川衝上去，一腳將王二麻子踹暈，轉而衝貨船大喊：“阻止他們！”
    另外兩個嘍囉早已被崔世軍三人砍翻。
    埋伏在蘆葦蕩與亂石堆中的馬山與王治等人也已衝到渡口邊。
    留守在貨船上的嘍囉聽到叫喊，連忙要將舷梯收去，馬山當先一步拽住舷梯下側並大喊：
    “快上！他們要開船了！”
    “抱住船槳！別讓他們跑了！”
    衙役們跳進河裏，死死拽住船槳，不讓貨船離岸。
    崔世軍等莊客，迅速跳上舷梯，沒幾步便爬上了貨船。
    “當家的說了，一個不留！”
    “殺！”
    “呯呯嘭嘭！”
    兵器碰撞的聲音從甲板傳來，很快便傳來慘叫與落水聲。
    莫約過了半刻鍾。
    “陸頭兒，八個人，沒活口。”
    崔世軍往下揮了揮手。
    陸雲川提著馬燈爬上貨船。
    其餘人分別在船頭與船尾及渡口警戒。
    陸雲川下了船艙，眼前有一扇上了鎖的大門，用短刀撬開鎖，緩緩將門推開並舉起馬燈照亮——
    七八個年輕姑娘瑟縮在一團，看陸雲川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諸位姑娘不必害怕，我乃平川縣衙陸押司，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陸雲川捫著胸口，聲音柔和。
    眾姑娘一聽是官府的人，“哇”一聲便哭了出來，爭先恐後往陸雲川懷裏撲。
    “啊這……”
    突然被七八個妙齡姑娘投懷送抱，陸雲川怪不太好意思的。
    “陸頭兒，豔福不淺呐……”
    崔世軍在一旁叉腰偷笑。
    “行了，此處位於河邊，水匪隨時都可能增援，咱們還是快些下船吧。”
    陸雲川便帶著眾姑娘下了船。
    將該搬的屍體全部扔進河中，最後放一把火燒掉了貨船。
    “走水路押鏢，最不願意聽到的便是‘黑水澗’三個字，莊主這一把火放下去，黑河上怕是要波濤洶湧了……”
    馬山望著熊熊燃燒的貨船感歎。
    眼下這世道，有幾時安寧過呢？
    “沒錯，我就是幹這個的。”
    陸雲川挑眉問道，“怎麽，你們後悔跟著我了？”
    “豈能，周遭百姓談及黑水澗就會發抖，莊主敢打敢殺，我們兄弟佩服之至！”
    馬山等人由衷抱拳。
    陸雲川望著燃燒的貨船，冷冷一笑，“嗬……黑水澗，這才剛剛開始呢。”
    火光映亮了河麵，濃煙滾滾，很快便會被黑水澗的哨口所察覺。
    “走吧。”
    ……
    王二麻子以及那些被拐賣的女人，便由王治等衙役帶回縣衙交差。
    陸雲川等人則返回故人莊。
    莫約三更時分。
    張三兒敲響了陸雲川的房門，並傳來一聲問候：
    “當家的，關於黑水澗的消息，我已打聽得差不多，您……房間裏沒女人吧？”
    陸雲川壓根兒就沒睡著，披上外套，拉開房門：“你為何會覺得我房間裏有女人？”
    “聽崔老大說，今夜你救了好幾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嘿嘿……”
    “……”
    經這麽一說，陸雲川也覺得好虧，救人一命以身相許，他咋就沒想著撈上一兩個來暖被窩呢？
    “進來吧，我正在等你的情報呢。”陸雲川笑著招呼道。
    張三兒走進內室，關上了門。
    “詳細講來，盡量少說廢話，我要幹貨。”
    “是。”
    張三兒便講：
    “據打聽，黑水澗共有一總舵，四個分堂，七個渡口——
    其總舵主叫做王天魁，綽號‘翻江龍’，為人狡詐陰險，極其殘暴。
    曾因漁戶偷了他一張網，便殺了人全家，還將頭顱掛在船頭以儆效尤，此事令人聞風喪膽，談之色變；
    王天魁有個結拜義弟王祥，因為小時候得過天花，留下了一臉坑窪麻子，忽而被人稱之為‘王二麻子。”
    “什麽？王二麻子……”
    陸雲川眉毛一挑，不正是上半夜自己抓的那個人販子麽？
    當時第一眼看到王二麻子穿著虎皮大氅時，陸雲川便覺得不對頭了，若隻是一個小頭目，豈能穿得那麽貴重？
    沒想到這家夥還是黑水澗舵主的結拜義弟。
    這下可就有趣了……
    “是啊，據說這王家兄弟，當年就是個開魚檔的，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將黑水澗擴張得這麽大……”
    張三兒問道：“當家的，這王二麻子怎麽了？”
    “沒，你繼續說。”
    “黑水澗裏有四個分堂，從大到小依次是，黑帆堂，火船堂，水鬼堂，六津堂。
    黑帆堂主，孟鐵錨，綽號‘水霸王’，是黑水澗第一猛將，聞言能徒手拉起精鋼錨鏈，有力舉千斤之力，其麾下有三艘鐵弩戰船，嘍囉四百餘人，
    孟鐵錨嗜酒如命，聽說他一日要飲十斤酒，也不知真假；
    火船堂主，徐三通，暫時沒打聽到有什麽綽號，聽聞他十分精通火器，有一手‘驚魚雷’威力很大，其麾下隻有一艘火器船，嘍囉一百人，
    徐三通年過半百，據說性格極其古怪。
    水鬼堂主，陳阿水，綽號‘泥鰍蛟’，傳言他能一口氣在水下憋半柱香，其麾下有一批‘鼉龍兵’，個個都是深淺下遊，精通水性的高手，
    陳阿水為人極其貪財，嗜賭成性。
    最後一個六津堂主，過江蜃吳燭，此人當家應該很清楚了，其麾下有兩艘艨艟，號令三百多號嘍囉；
    黑水澗的勢力範圍，從六津渡往上數，蘆花渡，鬼門津，鎖龍渡，望鄉台，三岔口，歇馬灘，七個大小不一渡口，橫跨平川與三台兩個縣，全長莫約有六十裏；
    吳燭與孟鐵錨所領兩個堂是黑水澗兩大主力，一個控製著前三渡口巡邏，另一個控製著後三個渡口；
    而居中‘鎖龍渡’便是黑水澗的總部水寨，
    黑水澗主要的兩大收入來源，一是收取買路財，每個漕運路過的客貨船，都要收取三成的‘平安費’；
    另一個便是利用黑船走私，食鹽，生鐵，糧食，甚至還有人口。”
    “嗯……”
    聽完張三兒的講述，陸雲川陷入了沉思。
    一個地域性質的水匪幫派，竟能有這麽完善的體係，看來想要吃掉黑水澗，還得多花點兒功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