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斷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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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在六津渡,陸雲川曾與孟鐵錨見過麵,雖然隔著河岸,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往嘴上貼了搓小胡子,讓自己看起來更老成些。
    “掌櫃的,渡口有個老大,對你家的酒十分中意,我便將他帶來了。”
    張三兒挑著空擔子,領著孟鐵錨等人進入酒肆。
    孟鐵錨一行有十來號人。
    “哦?你便是黑水澗的孟堂主?”
    陸雲川趕忙上前相迎,抱拳請禮問候。
    “嗬……在這三岔口附近開酒肆,還有不認識老子的?”孟鐵錨大聲道。
    “這家酒肆是我上個月盤下來的,這個月才正式接手,我本是雍州人士。”
    陸雲川笑道:“上一位酒肆老板,千叮萬囑過,在三岔口別人可以不認識,一定得認識孟堂主才行。”
    “哈哈哈……到底是生意人,說話就是中聽。”
    孟鐵錨傲聲道:“說得沒錯,凡黑河流過區域,方圓三十裏內,不認識老子的人,都沒有飯吃!”
    “那是那是……”
    “好了,廢話少說,先給我上幾壇你店鋪裏的好酒,要最烈的!”
    孟鐵錨招呼眾水匪落座。
    陸雲川與張三兒一並將備好的酒菜端上桌子。
    眾水匪大口暢飲,放肆吃喝。
    “這酒喝得,果然痛快啊!”
    “是啊……來來來,幹!”
    要說這幫水匪酒量還真豪橫,大口大口往嘴裏灌,沒一會兒的功夫多數人便已麵紅耳赤。
    坐在角落裏佯裝酒客的馬山等人,一直在等陸雲川擲杯為號。
    但陸雲川並沒有動作,輕微搖了搖頭,示意讓他們別輕舉妄動。
    “嗝……”
    孟鐵錨酒過三巡後,打了個酒嗝,“今日差不多了,兄弟們,咱們走!”招呼眾水匪便往屋外走。
    “這位老大,你還沒結賬呢?”張三兒出聲阻攔。
    “結賬?”
    “哈哈哈……”
    “我黑水澗吃飯,便從來沒結過賬!”
    眾匪大笑著,互相攙扶,搖搖晃晃走出酒館兒。
    “哼!”
    馬山怒拍桌子,“這幫潑皮,莊主,剛剛機會那麽好,你為何不趁酒醉,讓我們宰了他們?”
    “現在還不是時候。”陸雲川搖頭說道。
    若孟鐵錨許久未歸,渡口戰船上的嘍囉一定會懷疑,何況攻打黑水澗還沒做足準備。
    孟鐵錨在吃過蒸餾酒後,必定會天天造訪,要殺他隨時都可以,讓他多活幾日又何妨呢?
    “召回胡大勇,今夜周全計劃。”
    “是!”
    ……
    夜。
    胡大勇來到酒肆。
    “陸頭兒,兄弟們將黑水澗勢力範圍內的黑店,哨口,都已經摸得差不多,再結合陳阿水畫的地圖,我將其做了完善,這是新地圖。”
    胡大勇奉上一封畫卷。
    陸雲川接過掃了一眼,畫上標注的位置,黑店裏的水匪人數,都十分清楚。
    “很好,接下來聽我安排。”
    陸雲川從懷中摸出一塊青魚銅符遞給胡大勇:
    “大勇,你帶著魚符回山寨,從白虎堂與青龍堂中調五百名兄弟,帶五十斤黑火藥,
    與沈風一同下山,先偽裝成流民,分批次進入三台縣;
    再根據黑水澗各黑店、哨口的人數,調配兄弟先盯著,具體何時動手,稍後我會統一安排。”
    “明白!”
    “張三兒,你繼續裝作貨郎,到三岔口渡口去賣酒,摸清楚孟鐵錨的戰船上有多少人,舵手是誰,以及每日執勤的規律。”
    “明白!”
    “馬山,你去替我租兩艘貨船來,記住,那開船的艄公一定要是熟手,且不能與黑水澗有任何關係。”
    “明白!”
    “我估摸著做完這些準備,差不多需要三日的時間,那麽……三日之後,也就是十月二十七,咱們便對黑水澗動手!”
    陸雲川說道:
    “在黑水澗控製的七個渡口中,前三個處於下遊,且有鬼門津天險;後三個渡口處於上遊,順水而下,速度更快;
    因此,我決定從後三個渡口,深夜向水寨發動突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具體計劃如下……”
    一直到深夜,胡大勇才帶著密信離開酒肆,快馬往山寨裏飛奔。
    “當家的,方才的計劃中,你隻讓帶五十斤黑火藥,黑水澗規模可不算小,會不會不夠用?”
    “此次突襲黑水澗,盡可能不使用火藥。”
    陸雲川說道:“我們是取代黑水澗,控製黑河渡口,並非毀掉他們,特別是那些戰船以及船上的硬弩。”
    發動一場戰爭,首先得想到,打這場仗會給你帶來什麽利益。
    陸雲川不僅要接管黑水澗的利益,還要將所獲的利益最大化,那就絕對不能狂轟濫炸。
    往後兩日。
    果不其然,一到了下午,孟鐵錨便會帶著水匪嘍囉來到酒肆,每次都不醉不歸,當然也沒給錢。
    張三兒這邊也已摸清楚孟鐵錨每日出勤規律。
    孟鐵錨一早便會從斷龍渡的水寨乘戰船出發,向上遊的望鄉台,三岔口,歇馬灘巡視,
    到了下午,便會將戰船停靠在三岔口,來陸雲川酒肆喝酒。
    孟鐵錨每日至多會攜帶三十名嘍囉出船巡邏,陪他一起喝酒的有十二人,剩下的十八人則留守在渡口戰船上。
    很快,日子來到十月二十七。
    下午時分,孟鐵錨照常帶著十幾名嘍囉來到酒肆吃喝。
    但他們不知道,這一頓將是他們的斷頭酒。
    “咦,今日這酒……怎麽勁兒這麽大?”
    孟鐵錨望著眼前重影的酒碗,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再看同桌的水匪嘍囉,已經全部趴在了桌上。
    酒還是一樣的味道,隻不過多了一味蒙汗藥。
    “你在酒裏下了什麽!”
    孟鐵錨怒拍桌子剛要站起,隻覺得頭暈目眩,找不到北。
    “當家的,這家夥還真是猛啊,其他人一口便倒,他喝了一碗還能站起來。”張三兒責嘴感歎。
    “所以今後千萬莫要貪杯,否則下場便會與他一樣。”陸雲川冷冷看著孟鐵錨。
    “老子要宰了你們——”
    “哐當!”
    馬山一刀背,將孟鐵錨拍暈在地。
    “其餘嘍囉,全部殺了,換上他們的衣服,今夜咱們攙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孟堂主,前往渡口,賺取戰船。”陸雲川吩咐道。
    “忒!”
    “忍了三日,終於可以宰這幫混球了!”
    馬山往掌心啜了口唾沫,與眾莊客提刀走向水匪嘍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