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戰後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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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昊敏銳地注意到,衛朔說的是“千人”——這比父親可能打算派駐的人數要少得多。而且特意強調“城西”,那裏遠離郡守府和糧倉,顯然經過精心考慮。
    袁紹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似乎很欣賞這場暗藏機鋒的對話:“衛先生考慮周到。不過張燕殘部狡猾,恐怕千人不足以震懾。不如這樣……”他略作沉吟,“先派兩千精兵入駐,待局勢穩定再作調整,如何?”
    衛朔嘴角微揚:“袁公深謀遠慮,太守大人必無異議。”他舉杯相敬,“上黨衛氏在河內也有幾分薄名,若袁公不棄,家父願作保人。”
    袁紹大笑:“有衛氏作保,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他舉杯一飲而盡,但袁昊知道,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宴席散後,袁紹將兒子單獨留下。侍者奉上醒酒湯,袁紹啜飲一口,忽然問道:“昊兒,看出什麽了?”
    袁昊思索片刻:“高蕃粗直,太原郡當無二心。但那衛朔……”他斟酌詞句,“恭敬中帶著距離,像是……”
    “像是背後有人指點。”袁紹接話,手指輕叩案幾,“上黨太守張楊平庸無能,斷不會有如此縝密心思。這衛朔背後,必有高人。”
    袁昊鄭重點頭:“父親明察。而且他特意提到河內衛氏,似乎是在暗示……”
    “暗示他們並非孤立無援。”袁紹冷笑,“衛氏在河內根深蒂固,與不少世家大族都有姻親。這是在委婉地告訴我們,上黨郡不是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父子二人又密談良久,直到夜深。當袁昊告退時,袁紹忽然叫住他:“對了,明日幽州牧劉虞的使者要到,你代我接待。”
    袁昊一怔:“幽州也派人來了?”
    袁紹意味深長地笑了:“商道通了,消息傳得比馬蹄還快。劉虞雖遠在幽州,卻也不願落於人後啊。”
    走出府門,袁昊深吸一口清涼的夜風。鄴城的夜空繁星點點,比往日更加明亮。街頭巷尾,來自各地的商隊正在卸貨,各種方言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一座座新建的商號門前掛著燈籠,將街道照得如同白晝。
    許褚不知從哪冒出來,手裏還抓著一隻烤羊腿:“大公子,您可出來了。城裏新開了家太原酒樓,那羊肉燉得……”
    袁昊笑著打斷他:“明日還有正事。你先去休息吧,我隨便走走。”
    漫步在繁華的街道上,袁昊心中感慨萬千。幾個月前,他還是個初上戰場的青澀少主;如今,他的名字已經與“大敗黑山軍”“打通商道”聯係在一起。街邊商販雖不認識他,卻都在談論著袁家軍的威名。
    在一家新開的上黨皮貨店前,袁昊駐足傾聽商人們的交談。
    “……聽說那袁公子年紀輕輕,卻用兵如神……”
    “……可不是,張燕十萬大軍被打得落花流水……”
    “……這下好了,商路通了,咱們的皮貨能賣到中原去了……”
    袁昊悄然離開,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轉過街角,他意外看見衛朔獨自站在一家書肆前,借著燈籠的光亮翻閱竹簡。月光灑在他白色的衣袍上,宛如一幅水墨畫。
    衛朔似有所感,抬頭與袁昊四目相對。片刻沉默後,他微微頷首,將竹簡放回原處,轉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袁昊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預感。這個看似儒雅的使者,或許會成為父親統一北方道路上的一枚重要棋子——要麽助力,要麽阻礙。
    夜風吹動書肆門前的燈籠,光影搖曳間,袁昊仿佛看見一場更大的博弈正在展開。而這一次,棋盤不再局限於血與火的戰場,還有那些看不見的文化紐帶與世家姻親。
    一隊輕騎護送著文書疾馳而過,馬蹄踏碎薄冰,濺起渾濁的雪水。
    “大公子,太原、上黨兩郡的戶籍冊已經清點完畢。”文吏捧著竹簡氣喘籲籲跑來,“合計在籍百姓七萬六千戶,實際清查不足五萬戶。”
    袁昊的指尖在界碑上頓了頓。這個缺口意味著至少有十餘萬人或死於戰亂,或逃入深山。他望向遠處山坳裏新立的軍營,炊煙在暮色中歪歪斜斜地升起來——那是張合正在整編的戍邊部隊。三個月前還在此地耀武揚威的黑山軍旗,如今已化作營火裏的灰燼。
    許褚牽著馬走近,鐵甲上結著冰淩:“各縣報來的匪患文書,比昨日又多了三卷。”他解下腰間皮囊灌了口酒,“都是十幾人的小股賊寇,專劫糧隊。”
    山風卷著碎雪掠過官道,袁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喉間泛起鐵鏽味。
    這半個月他走遍兩郡十七縣,親眼見過被焚毀的驛站、廢棄的鹽道,還有那些躲在城牆陰影裏眼神空洞的流民。黑山軍主力雖潰,但並州的寒冬遠比刀劍更難熬。
    “傳令各營。”袁昊將咳出血絲的帕子攥進掌心,
    “凡歸順賊寇,既往不咎;持械抗命者,立斬懸首。”他頓了頓,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烽燧,“讓趙雲將軍的輕騎駐守要道,每三十裏設補給點,先把商路打通。”
    文吏匆匆記錄時,一隊衣衫襤褸的民夫正經過界碑。他們扛著修補城牆的夯具,腳鐐的鐵鏈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跡——這些都是被俘的黑山軍降卒。有個少年囚徒突然撲倒在袁昊馬前,凍裂的手指深深插進雪裏。
    “大人……俺們村後山澗……藏著三個拿斧頭的……”少年仰起臉,結痂的額頭上還留著黃巾軍的烙印,“他們昨個兒殺了裏正……”
    許褚的巨斧已經舉起,袁昊卻抬手製止。他俯身將半囊酒扔給少年:“哪個村?”
    這樣的場景半個月來不斷重演。
    每當袁軍控製一處城鎮,山間就會冒出新的襲擊者。有時是潰散的黑山軍殘部,更多則是活不下去的山民。他們熟悉每一條獸徑,能踩著結冰的懸崖來去如風,搶完糧食就消失在山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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