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8章 公主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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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年因為元宏大“慷慨解囊”,突厥人的武器得以更新換代,但以突厥的修複能力,壓根趕不上它們折損的速度。
    反觀漢人,擁有大量的鐵,不僅能製造兵器,還能用鐵打造許多突厥人用不上的器具,像鋤頭、鏟子,甚至是鍋。
    傍晚時分,作為前方總負責人的範成達,終於看到了整個會盟流程的安排。
    作為一個武將,他招降過(不論是否成功),但兩方勢力會盟,亦是頭一次接觸。
    細細將所有條款閱讀過一遍,範成達隻有一條異議,“歃血為盟?”
    孫無咎解釋,“突厥人的規矩是割臂取血,如今退一步,殺牲取血。”
    他們當初可是用《孝經》據理力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範成達暗道以吳越的飲食習慣,恐怕連生血都忍受不得,更別說讓他損傷肢體放血了。
    他又不是那些沉迷花柳風月,靠飲鹿血酒強身的浪蕩子。
    古時還有一個詞叫茹毛飲血呢!
    範成達:“換成酒水如何?”
    孫無咎瞟一眼在座的右武衛將官,麵露難色,“我們的酒,突厥人不敢喝;突厥的酒,我們大約也不敢喝!”
    雙方都怕對方下毒。
    生血雖然腥臭,但好在新鮮無毒。
    段曉棠半點沒有遺臭萬年的自覺性,拘那夷製敵又不是她提出來的,她隻是負責驗收食用效果。
    新鮮的血無毒,但寄生蟲呢?
    隻能讓吳越事後補幾粒驅蟲藥,全當為國獻身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範成達哪怕是南衙第一猛將也無話可說,
    無可奈何道:“那就這樣吧!”
    誰叫漢人的食品信用,在草原上已經破產了呢!
    誰能想到最終的苦果,會讓吳越來吞咽!
    若隻是唇舌腸胃受點苦,就能換來敵軍成千上萬的死傷,那倒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劃算生意。
    白智宸千算萬算,沒想到拘那夷事變,最終倒黴的是山西“無辜”的私鹽販子,以及並州大營可能持續數年幹癟的荷包。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窮苦!
    長安的南衙兵和洛陽兵做派截然不同,但還有一個共同點——遺禍萬年。
    左武衛大部隊的到來,讓兵馬弱勢的右武衛和並州大營得以從連日的緊繃中解脫出來。至少段曉棠不用親自守夜了。
    但她依舊一直實時監控對麵大軍的動向。
    斥候回報,西麵有大批人馬前來,匯入突厥大軍。
    諸將心知肚明,羅布來了!
    而吳越攜帶的大部隊,還需要兩日。
    兩邊對峙的兵馬數量,再次拉開差距。
    當晚所有負責夜間警戒將士,都繃緊了神經。哪怕是被安排休息的軍士,也同樣時時將一隻耳朵緊貼在地麵。
    羅布肯定是想談的,但他手下的部落有沒有異心就不得而知了。
    一旦有人繃不住,兩方就將重燃戰火。
    到時候,誰還管你主戰還是主和。
    一夜無事,段曉棠從睡袋中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看來先前不斷有部落離開,是羅布主動為之。
    他要將那些不安分的勢力,通通剔除,保證這次會盟的平穩。
    也就是現在重新洗牌組合的十萬突厥大軍,才是真正能夠被羅布調動的兵馬。
    段曉棠將睡袋整理好,掀開營帳大門,正看到盧照在原地蹦高,好似在張望什麽。
    問道:“怎麽了?”
    盧照原地站定,“剛剛看見左武衛的人趕著一群羊進來。”
    指了指方向,疑惑道:“難道又去對麵買羊了?”
    左武衛大部隊攜帶的輜重,有一部分就是牛羊,如今他們並不是很缺肉食。
    段曉棠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異常,“我去找人問問。”
    這種事,找那些消息靈通的小紈絝最好打聽了。
    段曉棠找的人是靳武。
    靳武坦白,“千金公主賞賜的。”
    在中原任何一片地方,兩軍對峙時,都絕不可能接受對方主母的賞賜。
    若在長安,別說公主,就是普通的皇後、太後都難以將賞賜送到軍中,除非她攝政。
    但在草原上,又是另一種玩法。
    吳含生經過一係列冊封,天然擁有雙重身份。
    無論是她賞賜,還是範成達接受,都是對雙方全無政治風險,有利無害的事情。
    “出嫁女”的地位靠自己奮鬥,也靠娘家人撐腰。
    不過謝賞這種事,範成達就不親自出麵了,以軍務繁忙為由,讓梁景春親去突厥王帳中麵見吳含生。
    通過她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刺探如今王庭大軍的虛實。
    段曉棠:“人回來了嗎?”
    靳武:“還沒!”
    人現在有沒有進入突厥王帳,都是一個未知數。
    沒有第一手的新鮮瓜吃,段曉棠轉頭就將此事拋諸腦後,去後方監督軍士訓練。
    等她回來,梁景春早已歸營,向範成達稟明細情。
    段曉棠找秦景打聽會議情況,得到的隻有兩條要點,“公主安好”,以及“公主十分掛念王爺”。
    段曉棠隻能確定一件事,秦景不是一隻合格的吃瓜猹。
    盧照因為官階原因,不曾參與將領們的閉門會議,好奇道:“王爺和公主情分深厚嗎?”
    段曉棠聳了聳肩,不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他倆此前單獨見麵次數,有沒有超過一隻手,都是未知數。”
    盧照:“隻因為一個姓氏,就如此信任對方!”
    他過往在幽州也有族人,但……不提也罷!
    秦景和盧照不曾參與南衙和並州先前發生之事,段曉棠便不對他們提及吳含生曾多次秘密傳遞情報之事。
    輕描淡寫道:“不隻如此。”
    他們之間的信任基礎,遠超一般的宗親。
    在十餘萬人的千呼萬喚中,吳越終於率領大軍姍姍來遲。
    方圓數十裏,兵馬含量超標。
    吳越和白雋一到,顧不得緩解疲勞,立刻召集諸將商討前線具體情況。
    草台班子擬定的會盟細節一掃而過,讓範成達糾結萬分的歃血為盟環節壓根不多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