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3章 預製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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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提出的主意雖然有些出格,但的確是應對當前局勢最好的辦法。
預製聖旨,古往今來頭一回。
中書省一時間承接了數份聖旨的書寫任務,柳星淵分到手的,是吊唁吳含生不幸罹難。
露布傳捷,全城轟動。
身在皇城,他們所知更多,這次大捷,非是吳越一人之功,吳含生出力甚多。
柳星淵難以置信,向主官打聽,“公主既做出如此大事,竟輕易地玉殞香消?”
主官淡定道:“公主尚在,這隻是最壞的打算。突厥王庭甚亂,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你這份聖旨最好用不上,全當衝喜了!”
數份聖旨被緊急加蓋上帝王璽印,除了給吳含生的,還有授權讓吳越主持與突厥會盟事宜。
八百裏加急送往草原,應該趕得上吳越與羅布會盟的日子。
韓騰折騰一日,臨到皇城門口,身體忽的一歪。
薛曲和盧自珍趕忙一左一右攙扶他,將人扶到馬車上,並順勢鑽了進去。
韓躍奉上一個匣子,說道:“祖父,這是王爺送來的。”
韓騰忙不迭地拆信,吳越的信件對前線的描述自然比幹巴巴的戰報更為詳細。
因為是攻破王庭大軍後發出的,吳越在敘述戰況之餘,主要交代三件事:給吳含生爭待遇;守護好南衙諸衛的軍功;關注長安城中的一舉一動。
第一件事已經辦了,第二件事他們當仁不讓。
杜鬆和呂元正都是韓騰的部將,範成達是從薛曲手下出去的。此戰爆出的海量軍功,都是將士們一刀一槍拚殺來的,憑什麽要被人抹掉幾層?
至於左候衛,肖建章殉國,如今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捎帶手管一把吧!
南衙這些年腰杆子硬,不就是吳嶺在這方麵寸步不讓,朝廷其他衙門想插手都不能麽。
至於第三件事,吳越雖然沒有特意說明,但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宗室。
現在真正能對吳越造成威脅的,就是那些腦子不靈醒又膽大妄為的宗室。
韓騰問道:“範陽郡王如何了?”
今天吳杲召集南衙諸位大將軍議事,作為南衙掌兵郡王的吳巡不曾出現,便是因為他去探望重病的吳岫了。
從並州回來,吳岫就病了!
按照太醫診斷,沒多少時日了。
吳嶺去後,吳岫作為大宗正,難得的宗室長者,很是風光了一陣。但從並州歸來後,他就“失寵”了,隻能閉門養病。
吳杲和吳岫如此表現,很難不讓人懷疑,吳岫在並州時,是否做了什麽不妥當的事。
畢竟陳景同回長安後,僅僅是被貶為禮部侍郎,仍被朝廷留用,並未遭到厭棄。
陳景同剛空降禮部,辦的第一樁差事,就被禮部舊人聯手埋了一個大雷,差點把身家性命全葬送,心中怎能不恨。
如今長安部衙中,最熱鬧的就是禮部侍郎大戰一眾下屬。
韓騰有時不免惡毒地想,吳嶺和吳岫的靈柩,究竟哪個會先出現在長安?
盧自珍沉吟道:“如今真正危險的,反而是範大率領的那一路先鋒。”
本想去撈波頭功,結果反倒被人包了餃子。
薛曲不屑道:“範大沒那麽危險。”
韓騰老成持重道:“到底是十萬草原騎兵。”
薛曲撇了撇嘴,說道:“能鬧出營嘯的軍隊,戰力還能剩下多少?”
右武衛遇見的那支炸營的軍隊出自西境聯軍,羅布也是那裏出來的。
以小窺大,突厥的王庭軍隊也就是看起來架勢唬人,真正的戰力能剩幾成,實在不好說。
信息傳遞不易,長安諸人現在對炸營可能是右武衛夥頭營爆米花炸出來的事,並不知曉。
盧自珍忽然提及,“段棠華不是曾經寫過營嘯的始末嗎?”
這幾年不知是不是戰場風水不對,炸營一起接一起,不分關中還是草原。
往前幾十年都未必能遇到一例。
韓騰有所保留道:“當時隻寫完了上本就出征了。”
全本,那是另外的價錢。
最後這些重要任務,隻能由年輕力壯又飽受信任的薛曲承擔,盧自珍敲敲邊鼓。
至於韓騰,他要回去養病了。
薛曲對此腹誹不已,剛才跑起來的時候,怎麽沒看出你病懨懨的樣子。
他比杜鬆等人年長幾歲,但和韓騰差著輩分。在他記憶裏,韓騰是南衙的老人,可似乎從來就沒年輕過。
因為作戰風格“猥瑣”,沒什麽亮眼的戰績,但每次都能較好地保存自身實力。
如今的右武衛更是將這一傳統發揚光大,猥瑣得令人惡心。
當一眾在範陽郡王府探病的王孫貴胄聽聞草原大捷的消息後,急匆匆地趕到宮中賀喜。
露布飛捷,多少年沒聽過的事了。
一眾人中,有人滿心歡喜,有人將憂愁隱藏在笑臉之下。
如今的吳越果真成為宗室第一人了。
即便南衙諸衛如何裱糊,吳越不擅武事是不爭的事實。
即便南衙諸衛實力保存得不錯,但並州大營殘破成那般模樣,白雋亦是多年不領兵,他們怎麽就能打下半個突厥呢!
漸漸有消息流露出來,是有千金公主暗中協助。
眾人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吳愔,當初他送吳含生出嫁,一路幾千裏,同行數月,總歸有些了解吧!
吳愔現在想起來,隻有一張模糊的麵孔,他對這個便宜妹妹著實沒有多少親近之意。
和親公主的意義往往隻在她嫁入草原的那一刻得以體現,往後大概就是她的子嗣長大後,有資格爭奪草原之主位置的時候,才會再次被人重視。
可自古以來,又有幾個和親公主的子嗣能登上草原大位呢?
但吳杲麵前,就不是這麽說了。
吳愔:“千金妹妹敏而好學,路上和通譯學習突厥語,了解突厥風俗,並時常和陪嫁的宮女護衛說話。”
那時吳含生倒是想與吳愔加強聯係,畢竟和朝中親王結下一份香火情,萬一將來哪天能派上用場呢!
可那時吳愔的心思都在地方的孝敬上,還嫌棄送嫁路途太過辛苦。
吳含生的示好,多是用婚俗禮儀、男女大防之類的理由推脫了。
現在想來,真該回應一二。
若吳含生得來的那枚箭頭,送到他手上,該立下多大的功勞!說不定現在太子位都穩固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吳含生與吳嶺父子並無來往,怎麽就信了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