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5章 陶板輿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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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看到右武衛的陣容,心中暗自搖頭。
    除了門麵擔當呂元正,底下隻有寧岩尚算老成。至於武俊江,三十多歲的年紀二十來歲的心態,一點就炸。剩下的全是年輕人,個個朝氣蓬勃,活力四射。
    韓騰一退,右武衛將官的平均年齡直接跌至南衙最低,意外地實現了將官年輕化的目標。
    段曉棠性情古怪,南衙內外都有所耳聞。
    尋她喝酒套交情那叫找麻煩,生病探望是故意折騰人……好心當做驢肝肺。
    宮宴之上,不少人攢著勁要在貴人們跟前露臉。
    不過段曉棠在任何宴會上都是坐牆角的人,象牙吐不出來,孔雀開屏倒是一套又一套。
    沒人想來“逗”段曉棠說話飲酒,天知道冷淡的客套話背後是如何編排埋汰的。
    殷博瀚一生積攢的才名,敵不過一句“孔雀屁股”。
    段曉棠偏愛宴席上少得可憐的蔬菜,主要是不知道那些肉食來自於國保幾級。
    轉念一想,宮宴的素菜就一定“安全”嗎?不是有龍涎香餅嗎!
    一想到這些,段曉棠的胃口頓時大打折扣。
    與段曉棠同樣在席案上挑挑揀揀的人,還有白智宸。
    昨夜,白旻鄭重其事德給了他一句叮囑,“八叔,宮宴之上,少飲酒、多食清淡。”
    白智宸雖然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但大侄子的話他還是要聽的。
    酒不讓多喝,何況宮宴之上,當著皇帝群臣的麵,除了實在心裏實在沒點數的人,誰敢喝醉?
    至於那些所謂的清淡菜色,白智宸實在不喜歡,他天生就喜歡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被白雋拉著吃了幾頓向道餐,那全是出於反抗不得的兄弟友悌之情。吃得他不是想向道祖訴苦,就是想把道祖的觀給砸了。
    此刻,看著宴席上那烤得滋滋作響、香氣撲鼻的羊肉,還是千裏迢迢從草原趕回來的小羊羔,隻能看不能吃,白智宸怎能不心生怨念!
    不得已,白智宸隻得搞點花活,轉移注意力。拽上二侄子,去找其他三大營的人認認臉、套套交情。
    因孫文宴位高,所以第一個找上他。
    白智宸張口就是一通“抱怨”,“令郎出自南方,沒見過邊關重鎮的高牆,初到並州就琢磨我們的城牆有多高多厚。平日裏稍有不如意,就說我們摳門吝嗇!”
    尋常小將官也就罷了,但孫安豐的身份,就感覺是故意打臉的。
    孫文宴什麽場麵沒見識過,微微一笑,開口就是絕殺,“白將軍,你多擔待,我兒生於膏粱,沒過過苦日子。”
    揚州城牆是不如並州厚實,但我們有錢啊!
    白智宸自討了一通沒趣,轉頭就去和益州大營走過場。把四大營一盤散沙的不團結狀態體現得淋漓盡致。
    當然,準確地說是四盤散沙,因為他們內部也不怎麽團結。
    最後,才是白智宸真正的目標——幽州大營。
    他在羅玄應臉上仔細瞧了兩眼,隨意和滕承安寒暄幾句就往回走了。
    作為曾經在各自大營中鬱鬱不得誌的人,兩人初次見麵確實談不上什麽交情。
    白湛低聲問道:“八叔,你知道多少?”
    白智宸咽了咽口水,“我就知道是個幽州人。”
    他隻是尉遲家的女婿而已,這種家族醜聞又能知曉多少。他和尉遲柔妙成親的時候,尉遲野都能摸魚爬樹了。
    白智宸破罐破摔道:“尉遲氏當初既然沒有讓阿野胎死腹中,那就得管他一輩子。”
    表麵說的是尉遲氏,實際指的是尉遲野。
    認,就要認到底!
    白湛借著過路的機會,趴到盧照耳邊問道:“姓羅,你認識嗎?”
    盧照將姓氏人名對上,挑眉回應,“我以前不是提過,幽州大營有幾個猛將嗎,他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盧照的原話並非如此,這不是要考慮對尉遲野的影響嗎?
    範成明見兩人貼耳朵說小話的場景,心領神會地向幽州大營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他們正在盯著這邊。
    不過他們大概率想歪了,白湛和盧照說的絕對不是利益交換的正經事。
    範成明毫不見外地插入兩人中間,悄聲提醒,“白二,快到你了!”
    大事當前,白湛顧不得吃瓜,連忙整理盔甲返回座位。
    不多時,太樂署的歌舞表演稍作停歇。
    幾位身材魁梧的內侍抬著木板和箱子緩緩步入大殿中央。
    箱子裏的東西太過緊要,範成明可不敢讓內侍動手,連忙招呼莊旭上場幫忙。
    其他的都是大爺,卑微的範二將軍支使不動。
    範成明小心翼翼地從鋪滿錦緞的箱子中取出陶板,仔細地平鋪在木板上。
    嘴裏不住念叨,不知是提醒自己,還是提醒莊旭,“小心著些,我的並州城,我的大草原。”
    呂元正生怕兩個小年輕做事不仔細,微微偏頭向後使了個眼色。卑微的全永思和盧照趕忙上去幫忙了。
    明明是自己監製燒製出來的東西,但範成明長久未見,此刻竟然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問道:“這一塊是哪兒?”
    莊旭瞥一眼,“左上第二格。”
    他負責輸送糧草輜重,雖然不必親臨前線,但各地地形路途必然要熟記於心。
    吳杲見著幾位小將忙忙碌碌的樣子,問道:“七郎,這是作甚?”
    吳越站起身來,恭敬地回道:“此乃臣取與羅布會盟之地的土壤,右武衛上下將官根據實地考察捏製出並州出塞的一路山川地理,並將其燒製成陶板進獻給陛下。”
    吳越與羅布的會盟之地,是大吳軍隊到達的最遠的地方,意義非凡。更何況上麵還有並州以北的所有地理地貌。
    吳杲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步行走下台階站在木板前反複端詳著生動形象的立體陶板。
    瞧見一座土黃色的小房子,自信道:“這是並州城!”
    這次右武衛吸取經驗教訓,沒被段曉棠帶進溝裏,城池刷成了土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