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9章 新型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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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兒子野心勃勃,讓孫文宴怒火中燒;三兒子認命認得太清醒,也讓他生氣。
什麽都說了,就是沒說要回江南。
孫文宴輕歎一聲,將一個匣子緩緩推至孫安豐麵前。
“打開看看。”
孫安豐心中已然有數,順從地接過並打開了那隻輕盈卻又沉重的匣子。匣內紙張輕輕疊放,仿佛承載著千鈞之重。
他小心翼翼地翻動這些紙張,逐一瀏覽起來,目光銳利而深邃。
一共三頁紙,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記載著一到兩位官員的詳盡信息,既有世代顯赫的公卿貴族,也有新近崛起的高官顯宦,文臣武將一應俱全。
孫文宴並非不通情理、獨斷專行的大家長。在這關鍵時刻,他展現出了頗為民主的一麵,居然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孫安豐自己。
孫安豐比孫文宴在長安待的時日更久,這些官員即便未曾親眼見過,也至少對他們的家族事跡有所耳聞。
腦子裏隻剩一個想法——你可真是我親爹啊!
哪有這樣“坑”兒子的?
放尋常人家這或許算是“坑”,但在孫家,卻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救贖。
難怪官媒對孫文宴的要求閉口不談,因為實在是太奇葩了,讓人難以啟齒。
孫文宴精心挑選了五位備選的親家,無一不是長安城內根基深厚、聲望顯赫的大族。
這些親家的選擇,看似偶然,實則蘊含深意,他們之間一個尤為引人注目的共同特征便是——家有“潑婦”。
不論孫安豐未來嶽父的脾性是軟是硬,但他的嶽母一定不好惹。
當然,孫文宴此舉並非有意為難孫安豐,而是深謀遠慮留著“對付”朱瓊華的。
孝道的大棒壓下來,小輩往往處於弱勢,稍有行差踏錯,便可能遭受無情的指責與非議。
若是此時有一位在長安城中根基穩固、性情潑辣且不畏強權的嶽母站出來,也能讓朱瓊華有所顧忌。
宅鬥,不一定是媳婦鬥妯娌、婆母,也可以是嶽母鬥婆母啊!
這幾年,孫文宴也看明白了,留質長安的家人中,兒子比妻子更可靠。半路夫妻難做到同甘共苦,父子血脈卻能維護共同利益。
為了鞏固這種可靠性,他就不能讓小夫妻倆被朱瓊華鉗製住。
長安受北朝鮮卑婦人“悍妒”之風影響甚重,但自古以來社會對於女子的期望與規範,始終是溫婉賢淑、端莊大方。在傳統美德的熏陶之下,撒潑撒到明麵上的並不多。
長安悍婦雖多,但孫文宴的要求卻更為苛刻——她們不僅要潑悍,還要知理明儀。
換言之,即便是偶爾需要用撒潑來展現自己的立場與決心,也不能像鄉野婦人那般通過在地上打滾、無理取鬧的方式來爭取權益或宣泄情緒。而是要撒得有理有據,精準擊中要害,讓旁觀者啞口無言。
孫文宴的既要又要還要,不止停留於此。
家庭中若是母親強勢,女兒通常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表現,要麽唯唯諾諾、膽小怕事,要麽就學著母親的樣子,變得同樣彪悍。
到底是親生的骨肉,孫文宴也不忍兒子日後天天回家受氣。最後挑挑揀揀,優中選優擇出了五戶母女同樣立得住的人家。
孫安豐不由得暗地裏感慨一句,薑還是老的辣。孫文宴神來一筆,直接打開了廣闊天地的大門。
他毫不猶豫地將其餘紙張放回匣中,隻拿著最後一頁,堅定地說道:“竇家。”選擇最為熟悉的一家。
孫文宴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身體微微後仰,顯露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閑適與從容。
燈花猛地跳動了一下,似乎也在配合著孫文宴那低沉而有力的嗓音。流露出些許不滿,“竇家的官品是最低的。”
孫安豐絞盡腦汁地說服,“竇將軍沉穩踏實,範大將軍頗為倚重。且竇家的姻親武家同樣是長安大族,武將軍便是竇將軍的小舅子。孫家在長安根基不足,正好可以借此拉攏關係。”
“當初江南大營三千兵馬調入南衙,正是歸入竇將軍麾下,北征期間,他們屢建奇功,斬獲頗豐。”
最後一句,聲音稍弱,“父親你不常在長安,一旦結親,他們沒理由不照應兒子。”
一番話將他想靠嶽家吃軟飯的小心思揭示得明明白白。
孫安豐鼓起勇氣說完,心底盤算一圈,他和竇鴻雲隻有公務往來,但無論是在並州還是草原,他都沒鬧過幺蛾子,想來未來的嶽父對他的印象應該還不錯。
至於未來嶽母更不用說,他們當初一塊在範家謀劃怎麽給應家挖坑。武蘭薇應該對他印象不錯吧!
隻是當時喝得醉醺醺……早知道不和範成明他們喝酒了。
這哪裏是潑婦,分明是他的護身符。
他當初好歹在萬福鴻救過竇意意,雖然沒怎麽出力,但好歹出麵了,應該算是加分項吧!
小舅子脾氣暴,若是欺負他家人,不分老少都打。孫安豐自認沒那麽缺德,應該不招小舅子厭煩。
但聽說竇家做主的是老夫人……以前怎麽沒想到衝上去獻殷勤呢!
孫文宴望著兒子略帶糾結的神色,一錘定音,“既是如此,那麽明日就往範家遞帖子吧!”
孫安豐身體猛地一顫,“範家?”
孫文宴年紀不大,怎麽耳朵就不好使了!
幸好孫文宴並不知道孫安豐心中的腹誹,否則非得一腳把他踹出去不可。“難道不該先尋個媒人上門探探底嗎?”
範家就是那個媒人,既是竇家的主將,又和孫家頗有淵源,由他們充作女方媒人,麵子裏子都有,再合適不過。
有些地方迎親隻有一個媒人,有些地方則是三媒,男女方各請一個媒人,再由官媒作為婚禮合法的見證人。
孫文宴打算將這場婚事的規格抬到最高,於是征詢兒子的意見,“男方媒人你屬意誰,呂大將軍還是武將軍?”
一個是右武衛主將,名副其實的上司;另一個是女方的舅舅,說出去也是天作之合。
孫安豐稍作思索後說道:“呂大將軍吧!”
武俊江近來應該有點自顧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