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0章 當斷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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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而言,班師回朝後幾日,大多留給將士和親人團聚。即便有人心懷結交之意,若非是故友親朋,也不會在這時候上門打擾。
    所以範成達一大早接到孫文宴的帖子時,心中不由得泛起層層疑惑。
    他和孫文宴公事上隻隔空合作平定過楊胤之亂,至於私交,那更是無從談起。拐了兩道彎的交情倒是有,全在範成明那兒。
    他們兄弟倆雖然比鄰而居,卻是分家了。
    範成達將帖子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才確認,當真是投給自己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同親兵吩咐道:“明後日上午我都在家中恭候,榮國公若是有暇,可隨時來訪。”
    轉頭就把範成明找來,打聽孫家的事情。
    範成明撓撓腦袋,孫文宴主動拜訪,自降身份,想必是有所求。
    眼珠子一轉,“孫家近來忙著給孫三議親,哥,他該不會想請你做媒人吧!”
    範成達聽得一個有些陌生的詞匯,不禁皺了皺眉,“媒人?”
    媒人這個角色,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街巷小民都不陌生。但從來沒人找範成達做過媒人。
    一來他不好保媒拉纖,二來若是雙方議定親事,找媒人撐場麵也偏好找德高望重的全福人。
    範成達年輕,既談不上德高,也談不上望重,更何況還頂著父母雙亡的帽子,沒得去觸人黴頭的道理。
    範成達打聽道:“定的哪家?”
    範成明搖得像個撥浪鼓,“不知道,大將軍猜是長安的將門。”
    範成達一時腹誹,呂元正果真清閑,連這種事都摻和。“他怎麽知道?”
    範成明無所謂道:“因為榮國公找秦仲行做賓相。”
    若是江南士族或者文官家族,秦景上也沒用啊!
    搖頭晃腦地咂咂嘴,“誰家小娘子這麽倒黴!”
    範家妯娌倆都沒婆婆需要伺候,且俞麗華拿陳靈芝當親妹子疼,但並不意味著範成明不曉得別家的婆媳關係如何。
    一般的婆婆,兒媳心上插一把刀,忍忍也就過去了。
    但朱瓊華的段位非同一般,誰家親生兒子謀反被流放後,還能風風光光地做國公夫人?她就能,而且膝下還收養了庶子。
    孫安豐隻是身手不行,但在紈絝堆裏算是腦子靈光的那一撥,在右武衛“進修”之後更不得了。即便如此,也隻能逃進右武衛和武俊江作伴。
    一個常年不著家的兒子,如何能夠支應家門?所以,孫家在長安的權柄,依舊掌控在朱瓊華手中。
    範成達自言自語,“誰家?”
    長安將門的範圍可太寬廣了。
    範成明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該不會是嫂子娘家吧?”
    範家近支沒有待嫁女子,兄弟倆與本家的關係也不甚親近,往來較多的就隻有兩門姻親了。
    範成達手摸著下巴,沉吟道:“那可得謹慎了!”不帶坑自己人的。
    範成明輕輕吐出一口氣,“我去營裏轉一圈,當麵問問孫三。”
    範成達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隻轉一圈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本就該範成明值班。
    範成明無奈道:“那我多轉兩圈。”說完背著手出門了。
    範成明抵達右武衛時,孫安豐還在家裏當孝子。好不容易聽說人來了,結果忙著和唐高卓、韓躍交接工作。
    雖然孫安豐已經事無巨細地將要辦理事務羅列出來,但紙麵是紙麵,實幹是實幹,還是得多叮囑兩句。
    好不容易讓範成明找到空當,開門見山問道:“你到底要向哪家提親?”
    孫安豐麵上沒有一點即將當新郎官的羞澀,“事情還沒定下來,就不說了吧!”若鬧得沸沸揚揚,萬一不成,兩邊都傷臉麵。
    說完,使出三十六計中走為上計,“父親讓我回家吃飯,先走一步了。”
    範成明見逼問不出真相,甩下一句,”我哥也叫我回家吃飯。“
    休整期間軍營無大事,吃喝玩樂而已。火頭營的大鍋菜再美味,那也比不上家裏做的。更別說他剛回來,正是寶貝的時候,家裏做的都是他愛吃的。
    範二霸王光明正大翹班摸魚,回家吃飯也就罷了,還去和狐狗聯絡一通感情,等到半下午回來時,就給大家帶回來一個大樂子。
    範成明盤腿坐在榻上,一本正經地說道:“馮四把家裏的一個莊子過戶給他兒子,說是讀書進學的筆墨錢。”
    家產外流是敗家子的做派,夫妻倆保存最後的體麵,轉到共同的兒子身上。
    似馮家這等將門,習武練兵才是正道,讀書進學那都是最末的事兒,也就圖個名頭好聽罷了。
    孫昌安感慨道:“馮將軍這事辦得夠利索。”
    他還以為馮睿達要糾結好一陣子,再和族中摩纏許久呢!
    唐高卓:“當斷則斷。”
    先前的流言是段曉棠要給王玉耶介紹麵首,再不果斷些,說不定就變成段曉棠要給王玉耶當麵首了。
    段曉棠平日裏嘴上沒個把門的,再荒唐的流言落到她身上,旁人都得思索幾分可信度。
    範成明今天要說的重點壓根不在這兒,猛地一拍大腿,“馮四受傷了,家裏來人向我哥請病假。”
    唐高卓毫不意外,謹慎猜測,“新蔡郡公下的手?”
    馮睿達算是來右武衛串門比較勤快的將官,他身上有沒有暗傷,大家能不清楚嗎?這傷隻會是回長安新挨的打。
    範成明反而驚訝了,“你怎麽知道?”
    唐高卓平鋪直敘道:“這段時日左武衛輪值的將領,馮將軍一天都沒排。”
    這不就是特意空出日子讓馮睿達養傷的嗎?
    所有人都知道馮睿達逃不脫一頓毒打,若沒有外室之事,他就是馮家的大功臣。
    誰料想把臉丟在了並州,而且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
    以馮家情到深處一腳踹,時不時要給馮睿達緊緊弦的做派,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隻是沒想到連三天都忍不過去,第二天就發作了。
    範成明沒想到天底下的明眼人這麽多,隻能說起“官方”事實。
    “今天馮家家宴,席上說起北征戰事,馮三與馮四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就說去校場上比劃。結果馮三沒收住手,就把馮四打趴下了。”
    不知內情的人,說不定以為瘋狗馮四和六羆是一路貨色,都不經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