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1章 老子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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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李君璠和馮昊慨隻有低頭猛扒飯菜的份,半句不敢插嘴,連校場都沒去。
    名義上是兄弟之間切磋,實際為了哪般,大家心裏都清楚。
    範成明發揮南衙大喇叭的樂子人精神,散播了一通八卦,又不知鑽哪個地方玩耍去了。徒留一眾留守將官在原地嘰嘰喳喳。
    孫昌安搖頭晃腦道:“還是得把家人接來長安才是。”
    唐高卓不明所以,“圖一家人熱熱鬧鬧?”馮家是夠“熱鬧”的。
    孫昌安盯著唐高卓的臉,認真地說道:“有了家室牽絆,就得考慮一家和樂,不會像現在這樣,營裏一差人手就讓我們來頂上。”
    可謂是字字泣血,聲聲落淚。
    怎麽,單身漢犯天條了嗎?
    唐高卓等人值守是公務,上司記得他們的付出辛勞。他們這些住在營裏的將官搭把手,那就純屬打白工了。
    何況營裏真有事,他們身為將官,又豈能視而不見、置身事外!
    孫昌安今日本打算和幾個弟兄一塊去長安城裏轉一轉,結果營裏一忙起來,就被抓了壯丁。
    怎麽,他們這些沒有家小在身邊的,不配休息放鬆?
    唐高卓不自在地笑了笑,他就是沒有家小在身邊的單身漢,也是他讓孫昌安等人來搭把手的。
    “孫哥,我知道西市有家酒肆,酒水滋味一絕,下次我們去喝一場。”
    孫昌安泥腿子出身,著實沒有多少見識,“比杏花村的酒還好嗎?”
    唐高卓笑道:“各有千秋,你嚐過就知道了。”
    這邊正說著話,項誌勇推門進來,一臉興奮地說道:“你們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孫昌安懶得動腦,直接問道:“誰?”
    項誌勇熱衷釣魚,但並不愛吊人胃口,“武將軍。”
    這種上下同慶的日子,將官們忙著和家人團聚,軍士也不樂意上司在旁邊守著,掃了他們的興。
    所以休假的將官,哪怕是放心不下,亦或者來收尾,多是轉一圈就走了。
    如果是這種情況,項誌勇沒必要特意提及。
    唐高卓問道:“有何特殊的?”
    項誌勇聳了聳肩,“武將軍的親兵提著幾個大包裹去了營房,算嗎?”
    孫昌安倒吸一口涼氣,“這才回來兩天,就不給自己留活路了!”
    項誌勇擺了擺手,“行李留下了,但人回家了。”
    唐高卓緊跟著下結論,“為時不遠。”
    孫昌安讀了兩本書,也跟著拽文,“未雨綢繆。”
    誰知道同僚如此熱情,剛回長安就給他們送“瓜”吃。
    比起總給同僚貢獻大瓜的武家,馮家那點陳年舊瓜滋味就有些不足了。
    馮睿達高高興興請親戚小聚一場,結果被馮睿晉揍了一頓,他還沒處說理去。
    好在馮睿晉下手有分寸,全是些不傷筋動骨又讓人疼痛的傷。
    馮睿達擦了藥趴在床上,王玉耶使人將冰盆搬進來,讓他養傷期間能好受些。
    左右家裏每天隻訂了一份冰,若不拿出來給馮睿達用,母子倆獨自享用,難免惹人非議。
    再者王寶瓊坐月子都能用冰,何況馮睿達隻是區區養個傷。
    現在正好,馮睿達在裏間養傷,母子倆隔著屏風在外間玩耍。
    馮睿達昨日一看仆婢搬抬冰塊的熟練程度,就知道家裏用冰的時日不短了。
    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挺好的。”
    他披甲上陣浴血奮戰,有萬注家財,不就是為了家人日子好過些嗎!
    馮睿達好奇地問道:“這冰哪來的?”他記得家中沒有冰窖。
    王玉耶不鹹不淡地應一句,“坊間買來的。”
    她可記得馮睿達的交代,讓她離祝明月等人遠一點。
    為了日子清淨,王玉耶願意大方一把,“往後我讓人多買些冰,放在外書房……”
    馮睿達連忙打斷,“這段日子我要好好歇一歇,別費那個錢,我們一家三口擠一擠就行了。”
    臨入長安前,馮睿達又去找情感大師段曉棠算了一卦。這人的路子雖然邪門,但也有點該死的道理。
    段大師開出一劑良方,“一個女人可以接受你不愛她,但決不能接受你不愛她的孩子。”
    段曉棠不知道夫妻倆相處的細節,但孩子總歸是兩人親生的。
    夫妻之間總得有些紐帶維係,要麽是孩子、寵物、共同愛好……總之,絕不能是工作。容易發生謀殺案件。
    段曉棠再下一劑猛藥,“你兒子也快記事了,你老不在他跟前出現,萬一哪天認錯爹了怎麽辦?”
    一句話又差點把馮睿達說得炸毛,費盡平生素質才把這股邪火壓下來,怒道:“那小混賬見著老子不是哭就是鬧,怎麽好好相處?”
    段曉棠聳肩攤手,“你到底是找茬泄憤還是為人父的嚴厲和重視,王娘子明白,孩子也明白,真心才能換真心!”
    馮睿達頂著一身習以為常的傷勢趴在床上,他不懂什麽是“愛”,隻能思量“真心”該如何表現。
    恰逢王玉耶進來找東西,馮睿達將人叫來床邊。
    “我從草原帶回來不少良駒,尋思著是直接從其中選小馬給麟兒當坐騎,還是配一次種,你有什麽想法?”
    王玉耶不愧是在並州長大的,即便不擅此道,但也知道些皮毛。
    “草原馬性子烈,麟兒初學騎術還是用溫順些的坐騎為好。不如用草原母馬和中原公馬配種,再選匹小母馬。”
    不知是否是屋內冰塊起了作用,夏日的酷熱減輕了不少,王玉耶看馮睿達也順眼了幾分。
    馮睿達一看王玉耶態度鬆動,比先前的假笑強多了。暗道一聲果然叫段曉棠說中了。
    趁熱打鐵道:“明年你給麟兒開蒙,學著讀書認字。這些時日,先讓他同家將學幾個套路,打熬一下筋骨。”
    娶五姓女的好處就在這兒了,尋常人家頭痛無比的讀書學業,她們做來輕而易舉。
    馮睿達長時間俯臥感到些許不適,用手支撐著身體,想要調整姿勢。王玉耶見狀,連忙伸手相助。
    馮睿達歎口氣,“明年,把他幾個堂兄一塊拘過來,我教他們武藝兵法。”
    王玉耶猶豫了一下,“可是,三伯那邊……”
    如今排在馮昊麟前麵的堂兄,不僅有大房的,還有三房的。
    王玉耶倒不懷疑馮睿達的度量,他不至於拿小輩撒氣。隻是怎麽看馮睿晉都更靠譜些。
    馮睿達不在家的日子,王玉耶還琢磨過讓馮睿晉代父職教導侄子呢!
    馮睿達的聲音裏滿是幽怨,“我教!”
    猛地一錘床板,咬牙切齒,“老子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