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0章 輪值首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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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生育,白若菱出嫁前夕,嫂子和姐姐各自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見解。
一個勸她最好進門有喜,迅速誕下子嗣,以此在夫家站穩腳跟。一個主張她應先熟悉夫家的人際關係,做好萬全準備後再考慮懷孕之事。
白若菱輕輕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並未覺得有多少失落。畢竟是曾經差點入道的小娘子,遠比常人看得開。
臨近午時,濟生堂的生意漸漸冷清下來,與之相鄰的花想容卻依然熱鬧非凡。有的是有錢有閑的夫人娘子來此消磨時間。
待幾位公子哥在熱情的銷售推銷之下滿載而歸,祝明月那裏預定的全都是“公家”的大路貨,哪有店鋪的“私人訂製”對胃口。
當他們返回濟生堂時,大堂內除了值守的謝靜徽外空無一人。
白湛這才留意到,藥櫃周圍除了密密麻麻的格子外,還新增了兩幅畫作。
百福繁生圖沒什麽好說的,沒有感情,全是湊數的技巧。但另一幅畫可說道的地方就多了。
對於不通弈棋的人來說,隻能看到黑白的棋子雜亂無章。
白湛卻是入了門的,趴在櫃台上,仔細端詳,“妙啊!妙啊!”
尉遲野不明所以,“哪裏妙了?”這黑黑白白一團,他都能依樣畫葫蘆地畫出來。
孫無咎自負才高,但在這局棋前隻能甘拜下風,“真是大才,大才啊!”
白智宸一旁暗自嘀咕,心想這兩個晚輩是不是發燒了,怎麽會對一幅棋局如此癡迷。
白湛到底和謝靜徽不甚熟悉,不好開口詢問。
恰時林婉婉出來,直接問道:“這幅精妙棋局出自何人之手?”
林婉婉輕描淡寫道:“盼兒她爹呀!”
白湛扭頭看向身旁的“蟠兒他爹”,後者兩手一攤,自示清白。
林婉婉進一步解釋,“小玉的祖父。”
好在白湛等人早習慣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雖未曾與顧盼兒母子有多少來往,但人還是知道的。
白湛搖頭晃腦地感慨道:“國子監竟然藏有如此大才!”
國子監學生名聲在外,但國子監的師資力量從來不弱。
林婉婉替好朋友撐場子,“人家一直都很有名,隻是你不在圈內,少有聽說罷了。”
話鋒一轉,“外賣送來了,你們先去吃吧!”
白湛問道:“你們呢?”
林婉婉:“我們要先把庫存藥物清點出來,還要臨時趕製一批,晚一會兒再吃。”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晚一個半個時辰吃飯,餓不死人。
林婉婉對謝靜徽交代道:“看好藥櫃,有什麽事就喊一聲。”
謝靜徽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好。”
陸良吉和尉遲野早上那頓自助餐還沒消化完,這會上桌也沒意思,就留在大堂打發時間。
濟生堂無論大夫還是藥童,都要行走在市井間,並不像尋常男女那樣需要避諱太多。
陸良吉好奇道:“林娘子一共幾個徒弟?”
來來回回幾個女藥童,他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謝靜徽:“七個呀!”
得意洋洋道:“我是大師姐。”
陸良吉打量了一下謝靜徽的體型,的確不失開山大弟子的敦厚穩重。
陸良吉繼續問道:“姚小娘子排第幾?”
羊誌行幹的事已經成為並州城內眾所周知的笑料,誰沒拿來當過下酒菜呢!
謝靜徽:“她今天排第三。”
陸良吉有些疑惑,“今天?”
謝靜徽:“姚師妹和丘師妹同一天入門,不好分大小,所以就一人輪一天當師妹。”
陸良吉舉一反三,“所以你也是今天輪到當大師姐?”
謝靜徽毫無被戳穿的羞窘,“是呀!”
陸良吉不禁啞然失笑,師承有序是何等嚴肅之事,不曾想還有輪值一說。好在隻是同輩之間交換,而非師徒名分顛倒。
尉遲野好奇問道:“那位‘趙師兄’也是林娘子的弟子?”不光有輪值大師姐,還有輪值的大師兄?
看得出來,林婉婉頗為倚重他。
謝靜徽知道尉遲野就是當初在並州街頭挺身而出救了姚南星的人。麵相有些凶卻是個好人,並不怕他,隻輕輕地搖了搖頭,“趙師兄是趙大夫的孫子。”
尉遲野微微點頭,他就說嘛,林婉婉麵嫩但幾個徒弟都和她有年紀差距,怎麽可能收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弟子。
正在藥庫搬藥的趙金業忽然有一股想要打噴嚏的衝動,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趙金業,一款因為表現穩重老成而被人認為年紀大的新型怨種。
即便濟生堂收拾得幹淨整潔,但沒人能在醫館裏待得自在。尤其那股若有若無的藥味始終縈繞在鼻尖,讓人難以忽視。
陸良吉想拉著尉遲野再去隔壁花團錦簇的花想容轉一轉。但尉遲野死活不肯去,他寧願聞這股有些苦澀的藥味,也不願意再去聞那些可能嗆死人的脂粉味。
陸良吉無奈,隻能這逛逛那摸摸,實在不行隻能去找白湛等人喝兩杯酒解悶了。
鄭鵬池好不容易將自己負責的藥物盤點清楚,出來透透氣。就看見大堂裏除了拿著雞毛撣子掃灰的謝靜徽,還有兩個差點上躥下跳的“猴子”。
謝靜徽抱著雞毛撣子問道:“鄭大夫,藥物清點完了嗎?”
鄭鵬池點點頭,“快完了。”
大客戶給錢爽快,但活又多又急,另一個維度的不好伺候。
鄭鵬池伸手取來掛號的冊子,感慨道:“都沒病人了。”
謝靜徽笑道:“天氣正熱的時候,誰願意出門呢!”
小聲提醒,“你這話可千萬別讓師父聽到。”
林婉婉在這方麵很是有些迷信,但話又說回來,能被冠之以“迷信”之名,就證明它自有其合理性,某些時候顯過靈。
話音剛落,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悄然出現在門檻之外。背著光,麵容隱匿於一片朦朧之中,隻能依稀辨認出他虛扶著門框,腳步踉蹌卻又堅定地踏進了醫館。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身形稍矮的仆從。
隻從兩個模糊的剪影中就能看出一人的虛弱,一人的焦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