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2章 不能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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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婉婉鋼鐵般的職業道德麵前,岑嘉賜無功而返。他尚存一絲羞恥之心,沒有厚著臉皮請林婉婉開那些所謂的補身壯陽之藥,或許也是覺得林婉婉看不出來。
    到他離開的時候,大堂內一切如常。鄭鵬池抽問謝靜徽草藥知識,陸良吉和尉遲野鑽研妙手回春局圖上棋子的擺放位置。
    林婉婉矗立於大堂中央,這個位置恰好能讓她捕捉到一絲街道上的風景。岑嘉賜乘坐著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離去,方向直指國子監。
    林婉婉雙手交疊於胸前,轉過身,神色凝重地對謝靜徽叮囑道:“同你幾位師姐們說一聲,日後若是岑郎君上門買藥問診,多留一個心眼。問過我或者鄭、郭兩位大夫再說。”
    這不僅涉及藥學知識,更關乎社會經驗。
    藥櫃抓藥既有濟生堂大夫開出的藥方,亦有客人自帶方子前來。謝靜徽等人看過方子無誤,便給人配藥。但岑嘉賜的事情有點麻煩,不能輕乎。
    謝靜徽懵懵懂懂,“他怎麽了,難不成是要害……”
    林婉婉輕輕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不是,我們不害人,但也不能給自己找麻煩。”
    長安像濟生堂這般堅守底線的醫館不多,如果岑嘉賜鑽了牛角尖,另尋些歪門邪道的路子,她也管不著。
    林婉婉言盡於此,轉身回到藥庫,繼續她的藥物清點工作。
    陸良吉和尉遲野帶著滿腹的八卦去找白湛等人。此時桌上已是杯盤狼藉,白智宸與孫無咎麵色微醺,帶著幾分酒意。
    陸良吉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們猜我剛才撞見什麽好玩的事了?”
    孫無咎歪頭笑道:“別賣關子。”
    陸良吉嘿嘿一笑,“我們在大堂內打發時間,突然有個國子監學生進來,指名要找林娘子。”
    岑嘉賜最後說了一句“回監中”,再結合他的年齡,不難推測他大概就是國子監的學生。
    白湛習以為常道:“濟生堂有地利,國子監學生常來此求醫問診。”
    陸良吉笑道:“不是傷寒咳嗽、打架鬥毆的傷病,而是個貪花戀色的軟腳蝦。”
    看著陸良吉那副意味深長的表情,三人不難理解其中的含義。
    假如當真是上門尋美,剛才醫館內外就不會那麽平靜了。所以隻有另一種可能。
    孫無咎篤定道:“濟生堂不賣那些藥。”
    林婉婉到底是女子,要講究臉麵。何況此地多收治女患,真要傳出些許名聲,女人心底肯定膈應。
    身為長安土生土長的紈絝,孫無咎即便自己不用,也知道到哪兒去尋那些壯陽助興的熏香藥物,這就是門路。
    濟生堂從來不在那些名單之上,它走的是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陸良吉當然明白,濟生堂是個正經醫館,沒看鄭鵬池都沒在謝靜徽麵前透底嗎!他們能看出來,全靠各自的“悟性智慧”。
    陸良吉擺手笑道:“你們絕對猜不到他求的是什麽藥?”
    孫無咎發散思維,“斷子絕孫丹?”
    剛剛中場休息結束,打算用一個烤鴨卷溜溜縫的白湛,美食剛塞進嘴裏,差點被孫無咎的驚人之語嚇到嗆死。
    “咳咳——”
    尉遲野連忙拍打他的背部幫忙順氣,“小心些。”
    見白湛好不容易平複下來,陸良吉才揭曉答案,“他是來求子的。”
    這下輪到孫無咎驚訝了,“他沒搞錯吧!來濟生堂求子?他到底知不知道濟生堂私下做的什麽生意?”
    這該說是緣木求魚,還是南轅北轍呢?
    何況林婉婉哪懂求子,當初隻是為他們夫妻倆調養身體,並說了一些適宜的法門,連藥都沒開。
    陸良吉:“來醫館尋醫問藥總比找市井愚夫愚婦來得強……”
    話未說完,陡然感到一陣違和,問道:“濟生堂私下做什麽生意?”
    這看起來就是一個正經醫館啊!
    孫無咎端起一杯殘酒掩飾尷尬的神色,清清嗓子,“你們暫時用不上的東西。”
    白智宸發誓,他絕對是出於一個長輩的尊重而非好奇,“違禁之物?”
    白湛一臉純良,“不可能,林娘子在醫術一道上最為謹慎,怎麽可能落人把柄。”
    孫無咎陰陽怪氣道:“說是‘把柄’也沒錯。”
    白湛疑惑不解,“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孫無咎幹脆利落地說道:“避孕之物。”隨即迅速閉上了嘴巴,自欺欺人地仿佛這話從未從他口中說出一般。
    岑嘉賜可能當真不知此事,否則怎會來鑽研避孕藥的濟生堂尋求子藥。這與同和尚借梳子有什麽區別。
    白湛不禁張大嘴巴,當初林婉婉求職無門想掙錢想瘋了的時候,想的是幫人治療不孕不育,哪知道醫館當真開起來,做得卻是避孕的生意。
    白智宸:“多子多福……”想了想還是住了口。
    因為有些人確實不適合懷孕,連續生育會傷害身體,高齡產婦更可能危及生命。
    白湛問道:“無咎,你怎麽知道?”
    孫無咎故作淡然,“口口相傳罷了。”再往深了說就容易涉及閨房秘事。
    況且前來濟生堂取藥的人也不會知道究竟是誰主導這項研究,畢竟濟生堂不止一位大夫。
    白湛無奈地轉過頭去,感覺自己又了解了一些無用的知識。
    陸良吉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效果嗎?”
    孫無咎言辭閃爍,“這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們往往不會考慮這些事情,有想法有財力還能“愛”自己的女子畢竟是少數。相較於求子成風的社會氛圍,避孕確實屬於“小眾”需求,受眾麵並不廣。
    更何況,濟生堂也不敢打包票能百分百避孕成功。萬一出現意外,他們可是概不負責。
    你說求子藥,大眾或許尚存好奇之心,但論到避孕藥,便隻能付諸一笑,輕輕帶過。
    陸良吉換了話頭,“那人還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樣,聲稱不願讓娘子受苦,想要自身服藥。”
    難道世人真的對女子求子、受孕之苦一無所知?隻不過不想深究細節罷了。
    孫無咎眉頭一皺,“他原話怎麽說的?”
    尉遲野依言複述了一遍。
    孫無咎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揶揄道:“你確定那真是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