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2章 胡人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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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武衛新一茬韭菜,不,是新一批經過精挑細選的將官入營了。
    呂元正看著底下列隊整齊的新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右武衛雖然奇葩遍地,但著實沒幾個不服管教的刺頭,讓他這個大將軍省了不少心,心情也舒暢了幾分。
    按照慣例,這批新人不管背後是誰的門路、哪家的親戚,通通先交給範成明調教。
    調教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入營考核給過了。
    人再差,總不能還不如孫安豐吧!
    真要是 “廢” 到極致,還能進右武衛,那隻能說明他背後的父兄著實了得,背景硬得很。
    此刻,範成明正毫無形象地蹲在點將台邊上,眼看著一茬又一茬的新鮮韭菜從眼前經過,去各個考官麵前接受考核。
    這批人的背調是他親自做的,幾斤幾兩再清楚不過。
    不說像薛留那樣第一天就把考核全做完,能在兩天內完成的,估計都不多。
    真是應了那句話,地裏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等到午食前,新將官們終於完成了前幾個項目考核,重新在點將台邊集合。
    範成明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背著手走到隊伍麵前訓話。
    “老掉牙的話就不說了,老子把你們招進來是為了給軍功添磚加瓦,不是來混日子的。”
    說完,露出一副厭煩的神色,揮了揮手,語氣隨意得像打發小兵,“行了,該說的都說了,你們自己加把勁吧!”
    接著轉頭喊了一聲,“華清,帶他們去夥房吃飯。”
    吩咐完,範成明也不等眾人回應,轉身就走,他要去找自己的飯搭子了。
    原地隻留下一群新鮮牛馬麵麵相覷。
    一個出身將門的新將官忍不住小聲嘀咕,“範將軍,這是什麽意思?”
    範成明早年在長安紈絝,尤其是將門子弟的交際圈中很是知名,堪稱交際花一般的存在,幾乎沒人不認識他。
    眼前這批新晉將官,說起來與他差不了幾歲。從前即便不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也在各種宴會上見過許多次,算是熟人。
    結果,一朝入營,竟然如此“冷待”,連句多餘的寒暄都沒有,著實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段曉棠平日裏總喜歡把幹活的人戲稱為 “牛馬”,但在靳華清看來,一群新人表現平平,頂多稱之為“小毛驢”。
    他心地善良,見眾人一臉困惑,便主動答疑解惑,“還能是什麽,祝福唄!”
    右武衛作風奇葩,在外界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眾人來之前雖也做了些心理準備,可 “奇葩” 這東西,終究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沒親身體會過,永遠不知道有多離譜。
    如今切身體會,終於有所收獲——明晃晃地嫌棄,居然變成了祝福?
    這世間的黑白顛倒,也不過如此了吧!
    靳華清看著眾人的表情,一臉冷淡地解釋,“能為營中軍功添磚加瓦,想想你自己能立下多大的功勞吧!”
    這怎麽不算一種美好的祝福呢!
    這話聽著似乎有幾分道理,可靳華清自己心裏清楚,他至今還不敢想如何把範成明往上拱一拱。
    他和範成明之間的官階差距太大,有多大本事吃多大飯,他現在沒那副本事,也沒那份野心。
    營中敢做此想的,要麽是幾位有能力、有背景的低階將領,要麽就是卡在離拜將一步之遙的高階校尉。
    有本事的推著範成明一起往上升官,再有本事一點的,推開範成明,自己往上升官。
    前者在右武衛有很多,營中不少人都曾為範成明的榮華富貴出過力。
    後者成功的例子卻不多,至今隻有段曉棠和武俊江兩人,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寧岩往後能否擺脫範成明的“陰影”,還是未知數。
    秦景和盧照兄弟倆,如今暫時歸鄉,不知何時才能回營,隻能等日後再做盤算。
    好在這批新人終究是經過範成明大浪淘沙選出來的,底子不算太差。
    兩天過後,幾乎所有人都通過了考核,正式授官,加入了右武衛這個溫暖的大家庭。
    不管是將門子弟,還是官宦子弟出身的新晉將官,都能明顯感覺到,右武衛的氛圍,比之其他軍隊要輕鬆得多。
    單從將官不分大小,都在同一個鍋裏舀飯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既然成了自己人,自然該多拉近些關係。
    右武衛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忌諱,比如平康坊是絕對去不得的。
    眾人便退而求其次,下值之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直奔西市的胡人酒肆,那裏的酒水有特色,氛圍也熱鬧,最適合聯絡感情。
    一進酒肆,溫茂瑞率先高聲對跑堂的胡人夥計喊道:“來兩壇葡萄酒!”
    靳華清連忙做阻止狀,“來這兒,喝什麽葡萄酒啊!”
    從前,葡萄酒是胡人酒肆的特色。
    中原種的葡萄味道酸澀,釀不出好酒。上品的葡萄酒都是從遙遠的西域運來。
    酒水本身的價值再加上運費,一壺便是天價。
    直到杏花村的葡萄酒橫空出世,情況就不一樣了。
    段曉棠親口承認,他們家的葡萄酒裏加了不少糖調和滋味。
    一下就擊中了長安酒蟲們那顆糖水腦袋。
    杏花村的葡萄酒滋味更清甜可口,價格還比西域的便宜一大半,早就把西域葡萄酒的市場搶了去。
    以至於長安不少酒肆,都偷偷將用杏花村葡萄酒替換西域葡萄酒。
    胡人酒肆更是換酒不換壺,用原來的胡人酒具裝杏花村的酒,照舊賣天價。
    喝這種“換裝”葡萄酒的,不是冤大頭是什麽!
    靳華清替眾人換了主意,“別拿葡萄酒了,取一壇龍膏酒來!”
    眾人也不講究,直接在大堂角落裏的一張大桌旁坐定。
    胡人夥計先是上了幾道佐酒的小菜,有烤得噴香的羊肉幹,有酸甜可口的葡萄幹,都是下酒的好東西。
    緊接著,夥計又搬來一壇密封的酒,最讓李開德大開眼界的,是隨酒送來的酒具,竟然是全套用白玉雕刻而成的酒杯,杯身上還刻著精致的卷草紋,看著就透著貴氣。
    李開德如今大小也算個官,開了不少眼界。他知道玉不一定都稀有昂貴,有些普通的玉料甚至比石頭貴不了多少。
    可即便如此,用整塊白玉雕刻酒杯,工序也肯定比做陶器、瓷器麻煩得多,成本自然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