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一口氣把情況講完。
    他從下午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
    “你那槍一開，他整個人就跟被抽了魂似的……我怕他憋出事來。”
    任星雲聽完，臉色有些不好。
    他知道何晨光變成這樣，完全是自己的原因。
    這位連隊尖兵，是被他這個“掛王”給打擊到了。
    如果不想辦法讓對方走出來，何晨光的軍旅生涯，可能真的會因此一蹶不振。
    就像一個習慣在鄉鎮重點高中當學霸的學生，進入大城市的普通中學。
    他曾經是所有老師眼中的天才，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可一進新班級，卻發現同桌天天趴著睡覺，成績卻能吊打自己。
    在這種強烈的落差下——很有可能會自暴自棄。
    任星雲抬頭看了一眼訓練場方向。
    暮色中，何晨光就坐在那道低矮的水泥台階上，像座石雕一樣，一動不動。
    他沒有再猶豫，朝著那邊走去。
    “走。”他對李二牛說。
    很快，兩人來到何晨光身邊。
    任星雲輕聲道：“你離遠點，我來。”
    李二牛皺了皺眉，最終還是點頭，退後十幾步，站在遠處觀望。
    任星雲看著麵前的“石頭人”，心裏也有些發堵。
    “何晨光。”叫了一聲，沒反應。
    又拍了拍肩膀，依舊沒動靜。
    “看來得給你點刺激了……”在心裏暗道一聲抱歉。
    下一秒，他繞到何晨光身後，抬腳——
    “砰！”
    直接把人踹下了台階。
    何晨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臉朝下摔在了訓練場的黃土地上。
    “我草，誰踹我？！”
    任星雲站在台階上，輕輕拍了拍褲腿，冷笑道：
    “怎麽了？尖子兵被我這個新兵打擊到了？”
    何晨光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想到啊。”
    “沒想到你何晨光，不是個男人。”
    何晨光目光裏滿是怒火，死死盯著他。
    “是男人，就跟我打一場。”
    “ 怕了，就別當兵了，回家哭鼻子去吧。”
    麵對任星雲的接二連三挑釁，何晨光再也控製不住憤怒。
    “你找死——！！！”
    怒吼著，他揮起拳頭就衝了上來，任星雲側身閃過一拳。
    李二牛在遠處看得一驚，剛要衝上去攔，被任星雲怒喝一聲：
    “二牛，別動！”
    下一秒——
    拳頭撞拳頭，膝蓋撞大腿。
    兩人上來就是硬碰硬，沒有半點試探。
    何晨光出拳快狠準，一記直拳打向任星雲麵門。
    任星雲卻猛地低頭一閃，險險避開。
    反手就是一記肘擊，狠狠砸在何晨光的肋部。
    “嘭！”一聲悶響。
    何晨光悶哼一聲，身子一歪卻沒退，錯步上前，膝蓋抬起，直頂任星雲小腹！
    任星雲反應極快，雙手交叉格擋。
    “啪！”
    兩條腿碰撞發出清脆響聲。
    下一瞬——兩人你來我往、拳腳交錯。
    兩人從拳腳較量打到摔跤纏鬥，打到最後，力氣基本耗盡。
    最終——
    “砰”地一聲，兩人幾乎同時倒在訓練場的黃土地上，仰麵朝天，大口喘氣。
    沉默了整整一分鍾。
    何晨光忽然出聲：
    “我就是不服氣。”
    “體能、射擊、格鬥……一樣都比不過你。”
    任星雲沒說話，隻是安靜地聽著他發泄。
    何晨光笑了一聲，仿佛是在嘲笑自己，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告訴你個秘密。”
    “我爺爺是東南軍區的副司令。”
    “我從小就注定了軍旅生涯，太多人在關注著我。”
    “所以我不能輸，不能比任何人差。”
    他說著，語氣漸漸有些壓抑。
    任星雲有些詫異，原來何晨光崩潰的點在這裏。
    何晨光想象中的震驚沒有出現。
    任星雲側過頭，反而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開口：
    “那我也告訴你個秘密吧。”
    “我爺爺是任興國。”
    “我爸，是任煋海。”
    ……
    “……你說啥？”
    這下輪到何晨光震驚了，他瞬間坐了起來，死死盯他：
    “你說你爺爺是——任老！？”
    任星雲點了點頭。
    “你可能覺得我就是個普通的新兵。”
    他盯著黃昏的天空，聲音不大。
    “你體驗過生離死別嗎？”
    “你體驗過人間疾苦嗎？”
    “你被美麗國的追殺過嗎？”
    “你曾在萬米高空，徒手爬出艙門，救過一整架失控的民航客機嗎？”
    他說這些時，情緒很平靜。
    何晨光聽得愣住了。
    這些他一個都沒經曆過，甚至都不敢想。
    他想開口，卻發現自己喉嚨幹澀，說不出話來。
    任星雲轉頭看著他，反而像是兄弟間的一種寬慰：
    “所以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你輸給我，不冤。”
    何晨光低下頭，喉結上下滾動。
    他閉上眼，又笑了笑，苦澀裏透著一點放鬆。
    “原來不是我太差”
    “是你他丫的，太妖孽。”
    壓在他心上的石頭，瞬間消失。
    任星雲見何晨光像是想通了，心裏也鬆了口氣。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朝何晨光伸出手。
    “晚上沒吃飯吧？”
    “食堂那邊給我開了個小灶，一起去整點？”
    何晨光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一把握住任星雲的手，猛地站起身。
    “走著！”
    兩人就這麽並肩朝訓練場外走去。
    遠處的李二牛看見這一幕，立刻迎了上來。
    “何晨光，你好了！”
    “老子什麽時候不好過。”
    三個人就這樣搭著肩，一邊拌嘴一邊往食堂走。
    ————
    第二天一早，靶場的視頻資料，被送到了團部政工科。
    畫麵中，新兵任星雲手持95式步槍，連續擊中多個遠距目標。
    最後那一槍——1200米外紅旗杆斷裂的瞬間，被清晰記錄下來。
    政工科長趙誌平原本正泡著茶，邊看邊隨口嘀咕一句：
    “打靶視頻，發過來幹嘛。”
    結果下一秒，那旗杆攔腰而斷的畫麵，讓他把茶一口就噴了出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視頻緩緩回放。
    “我滴個乖乖……這還是人嗎？”
    “95式，打斷1200米旗杆……新兵？！”
    他反複確認拍攝時間和人物資料後，整個人都坐不住了。
    “ 又是這個叫任星雲的新兵？？”
    “不行！這種苗子必須立刻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