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雲看著手機上不斷刷新的新聞頁麵，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下，政府應該會重視起來了。
    十分鍾後，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院長快步走進來，表情是氣憤又無奈。
    “任主任！！！”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啊！！！”
    “你是我們醫院最優秀的醫生，是急診科的中流砥柱啊！”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搞錯了怎麽辦？”
    “醫院怎麽辦？你怎麽辦？”
    “你知不知道這事鬧大了，市裏、上麵都會追責的！！”
    任星雲低著頭，聽著一連串的質問，沒有開口。
    院長說著說著，語氣漸漸軟下來，臉上也多了一絲不忍：
    “你才晉升主任沒幾年，醫院還打算年底給你申報高級職稱。”
    “你這麽一鬧，什麽都沒了。”
    “你二十多年的努力，就這樣搭進去……真的值得嗎？”
    辦公室安靜了幾秒。
    任星雲緩緩抬起頭，眼神卻異常堅定：
    “院長。”
    “這一切的責任，我來扛。”
    “但這件事，我一定要做。”
    “病人等不起，華國人民更等不起。”
    看著眼前這個痛心疾首的老領導，他心裏五味雜陳。
    在這個世界的記憶裏，是這個人，一手把他從青年醫生帶成了急診主任。
    既是領導，更像老師和長輩。
    他理解對方的苦心，隻不過這一切的真相，任星雲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嗎？
    院長張了張嘴，終究沒能再說出一句責備的話。
    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長歎一聲：
    “隻要你自己……不後悔就行。”
    ——
    此時此刻，南陵市衛生局辦公大樓內。
    局長趙立明坐在辦公室裏，臉色鐵青，煙灰缸裏已經堆滿煙蒂。
    麵前的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每日時報》的頭版頭條。
    “發現了不明病毒？！”
    “我怎麽第一時間沒接到報告！？”
    “他媽的，還是看新聞才知道？！”
    他坐在椅子上無比煩躁，秘書幾次敲門想進來，都被他罵了回去。
    幾分鍾前，省衛健委領導的電話打了下來。
    “你們南陵市衛生局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麽嚴重的事，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匯報？”
    “你知不知道，現在上麵已經關注這件事了！”
    對此，趙立明滿腹委屈，卻隻能低聲解釋，說自己也是剛知道。
    回應他的，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痛罵：
    “你是幹什麽吃的？”
    “出了這麽大的事，結果你這個局長不知道？！”
    “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你自己就準備向組織請罪吧。”
    啪——電話被掛斷。
    趙立明愣在原地，額頭冷汗直冒。
    他知道，如果不能迅速壓下去輿論，不光是自己的仕途，甚至整個南陵市政府的公信力都完了。
    趙立明站起身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思考著解決方法。
    片刻後，他停下腳步，眼神變得陰狠。
    “你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座機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
    “喂？李局長，是我，趙立明。”
    “有個事，得你幫個忙。”
    “南陵第二附屬醫院，有個急診主任，叫任星雲。”
    “這人在網上擅自發布所謂‘疫情預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低聲詢問道：
    “你的意思是……抓人？”
    趙立明聲音壓低，話卻說得分外直白：
    “你們那邊看著辦，程序怎麽合規你清楚。”
    “理由就定‘散布不實謠言’，擾亂社會秩序。”
    見電話那頭還在猶豫，趙立明頓了頓，語氣一轉：
    “對了，你母親最近不是要做手術嗎？”
    “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市醫院劉副院長會親自操刀。”
    話音落下沒多久，電話傳來一句回應：
    “明白了。”
    “我這邊會安排。”
    趙立明這才放下了心。
    ——
    【南陵第二附屬醫院 · 急診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幾名身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為首的一人亮出證件。
    “請問，誰是任星雲？”
    任星雲起身，眼神平靜地看向他們。
    “我是。”
    “請跟我們走一趟。”
    “你涉嫌在網絡平台惡意傳播謠言，擾亂公共秩序。”
    說完，兩名警察便上前，扣住他的胳膊要將他帶走。
    老院長急忙上前阻攔：
    “等一下！你們搞清楚，他隻是根據病例做出的推測而已！”
    “根本談不上‘散播謠言’！”
    可是警察根本不聽解釋，隻留下一句話：
    “有什麽話，到局裏說。”
    任星雲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隻是輕輕朝院長點了點頭。
    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出了辦公室。
    走廊裏，不少醫生護士探出頭來，看著自己的主任被押走，神情複雜。
    一方麵是他們自己心裏也清楚，病毒絕對不是普通病毒。
    可這種時候，誰敢公開站出來說？
    誰說，下個被帶走的就是自己。
    就在任星雲被警察帶走的同時，南陵平安區公安局鬥音賬號發布消息。
    【情況通報】
    【我市某醫院醫生任某某，未經核實散播“發現未知肺炎病毒”的謠言。】
    【造成不良社會影響，現已依法帶走調查。】
    【請廣大市民不信謠，不傳謠，一切以權威部門通報為準。】
    短短幾分鍾內，視頻播放量迅速突破十萬。
    各大新聞平台紛紛開始撤下相關視頻與文章。
    評論區則迅速分成兩派，一派憤怒聲討：
    【造謠者就該抓！別製造社會恐慌！】
    【太惡劣了，這樣的人居然還能當主任？】
    【醫學界的恥辱，建議直接吊銷執照！】
    【別再讓他回醫院害人了！】
    但是還有一部分網友，心裏清楚這背後肯定有問題，隻留下一句句意味深長的話：
    【唯一敢說真話的人，被帶走了。】
    【不用想了，三天後他就得寫檢查...承認自己錯了。】
    【世界一直這樣，真話總是最刺耳的。】
    【可惜了一個好漢啊。】
    任星雲掀起的水花，還沒擴散開，就被強行按了下去。
    可水麵之下，早已暗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