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青月口中說出的名字，士兵藏在黑色頭盔後的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槍，語氣森冷：“你是什麽人？他現在不在這裏。”
    青月注意到了他持槍的手，指甲由於太過用力而變得發白。
    這似乎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她鎮定自若地掏出精心偽裝好的記者證件，從容說道：“東淮早報記者，錢少少。”
    “我聽說這裏出了一樁大案。”
    士兵的視線在證件上一掃而過。
    他也是頭一回見這玩意兒，沒瞧出什麽破綻，隻是在那冷酷的麵具下，隱隱藏著一絲厭惡：“你走吧，他的事與你們這些人無關。”
    青月熟練地從挎包中翻出一包香煙：“就簡單問幾個問題。”
    “滾！”
    冷硬如冰碴的字眼，從士兵口中狠狠抖落，他猛地一揮手，把香煙打入雨中。
    “看來你跟他的關係不一般啊？”青月沒有生氣，隻是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我記得任文斌好像是孤家寡人一個，你是他的朋友？”
    士兵似乎忍無可忍，他舉起槍對準青月：“我說了，滾！”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財團出身的大小姐。
    她什麽時候這樣被人嗬斥過！
    “有本事你就開槍！”
    被槍指著，青月不僅不害怕，反而死死盯著他，寸步不讓。
    “你......”
    士兵沒想到她是這麽個反應，一時間騎虎難下。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
    一聲厲斥從不遠處傳來：“唐英哲，你要幹什麽！”
    青月朝說話那人看去，隻見一個同樣身穿黑色防護服的中年男人，手持短棍氣勢洶洶地走來。
    走至兩人身前，男人瞥了一眼青月手中的記者證和地上香煙。
    隻一個眼神，對於剛才發生的事，他已經心裏有數了。
    “隊長......”
    唐英哲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被男人打斷。
    “你閉嘴！”
    男人一把奪過士兵手中的槍，緊接著，短棍毫不留情地敲在了唐英哲身上。
    隊長看向青月，臉上流露些許歉意：“記者小姐不好意思，他這個人比較衝動。”
    他表情嚴肅看向士兵：“唐英哲，還不趕緊給人家道歉！”
    在隊長的施壓下，士兵不得已低頭躬身道：“錢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該用槍指著你。”
    隊長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轉而看向青月：“錢小姐，他既然道歉了，這事不如就算了吧。”
    “可以。”青月點了點頭：“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些問題。”
    隊長微微頷首，態度客氣：“應該的，總不能讓錢小姐白跑一趟。”
    他伸手指向保安室：“咱們去裏麵說吧。”
    士兵也想進去旁聽，卻被他厲聲製止：“你小子給我滾到雨中罰站！”
    唐英哲愣了一秒，他腳步不再挪動，就如同雕塑一般矗立暴雨之中。
    隨後，隊長彬彬有禮地對青月說道：“錢小姐，請跟我來。”
    青月點點頭，視線在水窪中那包香煙上停留片刻，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俯身將其撿起。
    沒辦法，在東淮城闖蕩的這段日子，曾經的奢靡習慣早已被消磨殆盡。
    走進保安室，昏黃的燈光散發著些許溫暖，驅散了些許寒意。
    隊長拿起毛巾，擦掉頭上的雨水。
    他稀疏的頭發被這樣打理一番後，顯得有些滑稽。
    “你是想問任文斌的事吧？”隊長看著青月歎了口氣：“還是讓你們聽到風聲了啊，我就知道這事遲早壓不住。”
    上麵雖然壓下了這個案子，但世上哪有無縫的雞蛋，這不就招來蒼蠅了嗎？
    沒有任何的廢話，青月開門見山道：“我想問任文斌平時的為人如何？”
    說著，她熟練地開啟手機錄音功能，儼然一副專業記者的模樣。
    隊長像是陷入了回憶，怔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他啊，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青月還在等他的後續，結果兩人大眼瞪小眼，她這才意識到隊長的話已經說完了。
    “就連敷衍都不掩飾一下了嗎？”青月被氣笑了。
    隊長摸著濕漉漉地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不是一時間說不上來嗎？”
    青月撇了撇嘴：“那你說說他是怎麽退役的吧？”
    “差不多一年前，夜原有個傭兵，人格突然崩潰，變成了瘋子。” 隊長目光深邃，緩緩說道，“我們接到任務，乘浮空車趕到現場時，那家夥正在街上肆意殺戮。”
    說到這兒，他自嘲地笑了笑：“那傭兵似乎混得不錯，義體性能相當不錯。不過，我們一到，他就被迅速壓製了。”
    防暴機動隊擁有的重火力，幾乎沒有義體可以抗衡。
    “那個傭兵倒在地上沒有動靜，我們就以為他死了。”隊長輕歎一聲：“一個隊員上去查看的時候，那個傭兵的脊柱突然開始閃光。”
    脊柱義體.....閃光......
    青月眉梢微挑：“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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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長點了點頭：“這個義體本來是軍方的東西，不知怎麽的，就流到外麵。”
    “它的性能很好，持有者在使用之後，可以將自身的速度提升至原本的六倍，在外人眼中，那個傭兵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閃到了我隊友的身後。”
    “他死了？”
    “沒有。”
    隊長看向雨中罰站的唐英哲：“老任給他擋下了那一炮。”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鬱：“那瘋子身上的義體經過改裝，威力巨大，老任險些喪命。”
    “從那以後，老任就退役了，他裝上義肢，住到了黑水院。”
    “為了照顧他，唐英哲主動調過來看門，我忙於工作，很少來這邊探望他，後麵的事你也知道了。”
    “雖然他做了那樣的事。”隊長抬頭看著青月，目光誠懇：“但老任他......其實是個好人。”
    “錢小姐，我希望報道的時候，你不要把他寫得太過不堪。”
    “我會如實報道。”
    青月接著問道：“能不能說說他退役之後的事，既然他是一個好人，又怎麽會在短短一年內，變成一個凶殘的殺人犯呢？”
    隊長遲疑片刻：“他這一年的情況，我不怎麽了解。”
    他指著正在淋雨的士兵唐英哲：“這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老任，知道的事情比較多，要不把他叫進來？”
    青月順著隊長的手望向窗外，唐英哲也正靜靜地看著她。
    她扭過頭微微一笑：“那就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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