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狗！”
    光頭大漢粗聲粗氣地朝地下室深處喊了一聲：“又來一隻肥羊！還是他媽的李氏醫學院的高材生！”
    角落裏。
    那台鏽跡斑斑的工業機械臂發出“嗤”的一聲泄壓，停止了動作。
    一個穿著油膩皮圍裙的佝僂身影從陰影裏轉了出來。
    那人臉上戴著一個布滿刮痕的焊接麵罩，看不清表情，隻有一雙渾濁的眼睛在紅色燈光下格外顯眼。
    “好事啊，一個接一個送上門了。”老狗聲音沙啞。
    他踢了踢趙凱癱軟的身體。
    冰冷的目光掃過他的手臂，和後頸暴露的脊柱連接埠：“行頭不錯，跟前幾個一樣，是值錢貨！”
    老狗的話像冰錐，一下下鑿在趙凱的神經上。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旁邊一個混混狠狠踩住了脖子，臉頰再次被壓進冰冷肮髒的水泥地。
    靠近角落的巨大塑料桶旁。
    癱軟的身影不止一個。
    除了那個被拆卸得如同人彘般的男人外，不遠處還蜷縮著另外兩三個身影。
    他們同樣衣衫襤褸，身上布滿了新鮮的淤青和擦傷，眼神空洞或充滿了極致的恐懼，雙手被粗糙的麻繩反綁在身後。
    其中一人，趙凱認識！
    那是醫學院大三的學長，陳磊。
    上學期剛通過學生會內部選拔，是執行部預備役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據說也植入了不錯的軍用級腿部動力係統。
    此刻。
    陳磊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一片死灰，左眼眶青紫腫脹，嘴角破裂，昂貴的戰術服被撕開，露出下麵同樣被鎖死、失去光澤的腿部義體接口。
    他看到了趙凱，眼中發出求救信號。
    但喉嚨裏隻發出被堵住的嗚咽。
    “陳…陳學長？！”
    趙凱的聲音有些變調。
    是了。
    自己第二天早上才選擇過來討債，又怎麽會是第一個？
    “認識？正好作伴！”
    光頭大漢獰笑，一腳踩在趙凱背上，讓他動彈不得：“昨天下午來的，跟你一樣，覺得自己能打，想用執行部的名頭嚇唬人？嘿嘿，結果嘛......”
    他朝陳磊那邊努努嘴：“他的腿不錯，老狗說能拆出不少好零件。”
    趙凱的心徹底沉入冰窟。
    他們這些人完全沒料到鐵拳安保公司會是這種情況，其中的險惡程度，完全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這一秒。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趙凱的義眼雖然被幹擾得視野模糊，但基礎功能還在。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拚命調動植入在視網膜角落的一個極其隱蔽的圖標。
    那是李氏醫學院為優秀學生配備的緊急隱蔽報警模塊，理論上能繞過大部分信號屏蔽，直接連通學院安保中心和最近的警局！
    圖標亮起！
    微弱的數據流開始傳輸。
    “成了！”
    趙凱心中狂喜，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隻要報警信息發出去，密特拉小隊或者警局的人很快就會……
    “滋啦——！”
    一陣尖銳的電流噪音猛地在他顱內炸響！
    那個剛剛亮起的報警圖標瞬間熄滅，視野徹底陷入一片混亂的雪花和黑暗！
    “呃啊！”
    趙凱痛苦地蜷縮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無數根鋼針攪動，植入體的神經連接傳來劇烈的灼痛感。
    “小崽子，花樣還挺多？”
    那個拿著信號幹擾器的瘦高個混混，此刻正蹲在趙凱旁邊。
    他手裏的儀器幾乎貼著趙凱的太陽穴。
    瘦高個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想搖人？嘖嘖，你當老子這捕鼠器是擺設？別說你這學生仔的玩具，就是軍用級的加密頻道，進了這地下室，也得給老子趴窩！”
    最後的希望被無情掐滅。
    “殺了我們，你們以為自己跑得掉嗎？”趙凱盡量保持著冷靜：“淮安的密特拉小隊和警局有合作，你們可能全身而退！”
    現在能救他們的。
    竟然是被那些紈絝子弟踩在腳底的律法。
    “密特拉？警局？”
    光頭大漢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大笑起來。
    他腳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踩得趙凱肋骨生疼，幾乎喘不過氣：“你他媽是真傻還是假傻？你以為老子們宰了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仔，還會傻乎乎留在中心城等死？”
    他彎下腰。
    那張橫肉虯結的臉湊近趙凱，濃重的煙臭和口臭幾乎噴在他臉上。
    “等警方或者你那個狗屁執行部的人，像聞著味兒的狗一樣，找到你們被切得七零八落的屍體時……”
    光頭的聲音壓得極低：“老子們早就揣著你們身上這些值錢的零件，拿著黑市換來的票子，在天涯海角瀟灑快活了！”
    “懂了嗎？高材生？”
    光頭直起身，皮鞋碾了碾趙凱的臉頰，留下肮髒的鞋印：“你們這些公司狗的小崽子，就是我們撈的最後一筆，下輩子投胎，記得眼睛放亮點！”
    趙凱的心沉得像灌了鉛。
    光頭大漢的話語徹底粉碎了他最後一絲僥幸。
    他無法忍受自己死了，凶手卻還逍遙法外。
    但這時的他，根本無能為力。
    “動作麻利點，老狗！把這小子的腿卸了，然後輪到地上這個大猩猩了！”光頭大漢獰笑著，用腳尖踢了踢趙凱的臉，示意手下把他拖過去。
    兩個混混粗暴地架起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趙凱，朝著手術台區域拖去。
    趙凱眼睜睜看著老狗那布滿汙垢的圍裙越來越近。
    機械臂發出低沉的嗡鳴，對準了陳磊學長腿部義體的連接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在這時。
    “嘀！嘀嘀！”
    一陣突兀的電子提示音響起。
    聲音來自光頭大漢腰間掛著的那個老舊對講機。
    光頭大漢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罵罵咧咧地一把抓起對講機：“媽的！又什麽事？！沒看見老子在忙正事嗎？！”
    “老大！又來一隻肥羊！”
    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貪婪：“又是李氏醫學院的學生仔！看上去沒有義體，但身後跟著無人機，看起來很貴，應該很有錢！
    “媽的，又來一個？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光頭大漢聽到對講機裏的報告，臉上橫肉抖動，露出一個貪婪的微笑。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趙凱，獰笑道：“老狗，你那邊完事，就把他也給拆了，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