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能讓神明降世......”
    古德裏安話沒有說完，但呂誠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法天相地嗎？
    “神明並不是無敵的。”呂誠說。
    梅格作為超級ai，即使被摧毀了形體，也可以在網絡中持續流竄。
    在網絡時代。
    他完全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青州鼎散發的微光驟然熄滅，辦公室內扭曲的光影如同潮水般退去。
    春卷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動，喵嗚一聲跳回古德裏安的膝蓋，不安地用腦袋蹭著他的手。
    古德裏安的臉色卻比春卷的毛色更深沉。
    他端起早已涼透的咖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試圖汲取一絲暖意。
    “那些奇珍......”
    古德裏安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近半年，軍用科技的絕密倉庫、新世紀聯盟幾家核心實驗室、甚至幾個傳承百年的私人收藏家......都發生了失竊案。”
    “或許，這就是梅格的奇珍的來源。”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對了，半年前，她還在遠安城偷了軍用科技的一批軍火和初號機，後來應該賣給了其他人，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
    現在想起來。
    這種事情，應該隻有梅格能夠做到。
    “呃......”
    呂誠有些尷尬：“這個應該不太重要，畢竟初號機已經成渣了，而你們那些丟失的奇珍，應該是她用來武裝自己的方式。”
    “也就是說......”
    古德裏安輕抿了一口已經變涼的咖啡：“現在的梅格，是一個由無數奇珍構成的超級個體？”
    “沒錯。”
    呂誠低聲說：“想對付她，隻有團結全人類這一條路可以走。”
    如果浮島還處於現在各自為政的狀態，那麽必定會被梅格各個擊破。
    甚至回到中心城獨立之前也不行。
    那時的浮島雖然名義上隻有一個中央政府，但內部的分裂早有苗頭。
    呂誠想要的。
    是全人類擰成一股繩，共同度過難關。
    “團結全人類？”
    古德裏安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陸傑，你告訴我，怎麽團結？浮島這片爛泥塘，沉浮著多少野心家？哪一個不是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
    他鬆開春卷，任由它跳下膝蓋。
    自己則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防彈窗前。
    窗外。
    新浦城的輪廓在灰蒙蒙的雨幕下延伸，無數懸浮車如螢火般穿梭。
    這是他一手打造的權力象征，也是他眼中浮島分裂的縮影。
    “除非用戰爭。”
    古德裏安猛地轉身，目光如炬：“用絕對的力量，把整個浮島強行捏合在一起！”
    他頓了頓：“但這需要時間，需要一場席卷整個浮島的大戰！”
    “可你我都清楚，一旦內亂爆發，就是梅格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這是個死循環！告訴我，你的團結怎麽繞過這個死結？”
    古德裏安的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裏回蕩，充滿了無力感和一種近乎絕望的焦躁。
    他拋出了一個幾乎無解的矛盾。
    統一需要戰爭，戰爭會削弱人類給ai可乘之機。
    “你不會在指望這個吧？”
    古德裏安指著呂誠手中的青州鼎：“如果梅格真是九州鼎和傳國玉璽背後的推手，這些破銅爛鐵可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呂誠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被質問的波動。
    他指尖輕輕拂過青州鼎冰涼的紋路，仿佛在感受著某種無形的韻律。
    九州鼎和傳國玉璽一樣。
    多半隻是梅格放出來的一個幌子。
    但作為奇珍。
    它們本身還是具備一定神異的，不至於淪為破銅爛鐵。
    收集奇珍就是在增強自身的實力。
    提高應對智械危機的容錯。
    “戰爭統一？”
    呂誠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蓋過了窗外的城市噪音：“元帥，那是你的路。代價太大，時間太久，變數太多。梅格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的。”
    他緩緩站起身，將青州鼎收入自己的隨身空間。
    “那你的路是什麽？”
    古德裏安眉頭緊鎖：“空談團結？”
    呂誠沒有直接回答。
    他的目光掃過辦公室角落閃爍的監控探頭，掠過古德裏安桌上亮著幽光的個人終端，最終落回元帥那充滿壓迫感的臉龐上。
    “梅格無處不在，元帥。”
    呂誠的聲音壓得更低：“她的眼睛可能正看著我們，她的耳朵可能正聽著我們。”
    “言盡於此。”
    他微微頷首：“去做你該做的事吧，守好你的新浦城。至於我的辦法......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今天的事，你可以告知新世紀聯盟的幾位。”呂誠說：“他們能坐上那個位置，自然不是目光短淺之人，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話音落下。
    不等古德裏安再有任何反應，呂誠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氣的水墨畫，瞬間變得模糊、透明，最後徹底消失在原地。
    辦公室內隻剩下古德裏安一人，還有春卷不安的喵嗚聲。
    古德裏安不知道陸傑想怎麽做，就像他不知道未來會何去何從一樣。
    這位昔日執掌萬人生死的大元帥。
    已經陷入了迷茫。
    ......
    極樂城，婆羅浮屠。
    會客室內。
    一個雙腳離地，脖頸念珠環繞，腦袋上頂著六個戒疤的圓頭機器人雙手禮敬，對著眼前的男人說道。
    “馬克西姆施主，高蒂爾·維恩的意識已成功上傳。”
    他身邊，站著一個仿生機器人。
    那是馬克西姆帶來的，除了擁有最先進的傳感器和各種功能，它的臉孔根據高蒂爾的麵容做了一比一還原。
    它的仿生皮膚讓它看上去與真人沒有任何差別。
    此時的高蒂爾正閉著眼。
    栩栩如生。
    “感謝大師。”
    馬克西姆神情嚴肅，雙手合十向對方道謝。
    “此乃小僧分內之事。”
    那圓頭機器人輕喝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小僧就不打擾施主父子二人重新團聚，先行離去。”
    “大師請自便。”
    馬克西姆說。
    圓頭機器人念珠轉動幾圈，隨後轉身離去。
    會客室的門剛被合上。
    一旁那具與高蒂爾一模一樣的機器人就睜開了眼睛。
    高蒂爾成功打贏複活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