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少爺殺人花戎戎尚能理解，但殺了個中年版的自己卻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後麵的內容她大概能推測出來，錢家少爺恐怕是把那守靈的小廝吊死之後偽造成受驚而死的模樣，又或者這事本就駭人，那小廝若是膽子小些，自己活活嚇死也有可能。
    花戎戎看完之後感覺自己腦子像被卷入高難度宮鬥劇裏攪了一遍，滿腦子都是姐姐追著姐姐，少爺殺了少爺。
    可那具與錢家少爺相似的屍體究竟是誰？如今這位錢家少爺當真是錢家少爺嗎？
    那被撕毀的家譜裏，莫不是藏著個人？
    花戎戎此刻既知曉了驚天秘密，又苦於無法向柳續解釋消息來源，她抓耳撓腮組織了半天語言，裝作不經意般問道：“柳續，你聽過錢家還有別的少爺或者表親嗎？”
    問完又覺得不對勁。那屍體明明與現在的錢家少爺有著完全相同的臉，連眼距都一樣，除了年歲不同，其他怎麽看都像。
    非要細究的話，如今這個年輕的錢家少爺氣質反而更老成些，至於年長的那具屍體，花戎戎沒見過活人模樣，實在判斷不出。
    先前錢家少爺在花戎戎眼裏不是坐著就是站著，身子幾乎不怎麽動彈，就連小廝當麵咽氣，眾人嚇得四散奔逃都紋絲不動，仿佛身子不是自己的。
    想到這花戎戎心念電轉，身子不是自己的？
    她一把抓起柳續的手，顧不上多解釋，拽著柳續幾個起落衝進先前那婆子的房間，婆子的屍體仍橫在床榻上，花戎戎全然沒往那邊看，手直接按上床頭香爐。
    沒反應，九尾之力毫無波動。
    花戎戎又拉著柳續直奔錢老爺房間，手掌重重按在軟榻邊的小桌上，香爐表麵已被她的手掌焐得溫熱，依舊毫無異樣。
    這不科學啊？
    花戎戎擰著眉頭。凶器若是香爐，九尾之力怎會毫無反應？
    她又盯著香爐看了半晌，瞬間似有所悟，扭頭就往回跑：“等我一會！”
    再回來後，花戎戎懷裏抱著舊香爐，她這回學精了，將桌上新香爐替換下來，掀蓋抓灰一氣嗬成，眼前畫麵果然開始扭曲，熟悉的墜空感而來。
    這回她成了藥粉，視線隨著小廝抓緊紙包的手上下顛簸，幻境中，這位後來在祭禮上慘死的青年，這會正貓著腰溜進錢老爺的臥房。
    看來這人就是婆子的同夥？
    花戎戎壓下心頭疑惑，耐著性子往後看。
    藥粉被人匆匆摻進香爐。門外婆子腳步急促邁進屋，反手合上門，嘴裏催促著：“都弄好了沒？老爺就要回來了。”
    “好了好了！”小廝忙不迭關緊所有門窗，點燃香爐，跟著婆子前後腳出去了。
    沒過多久，錢老爺讓人攙著慢吞吞回來了。
    他立在門口不進去，反而對下人吩咐：“去把我兒叫來，我有話同他說。若是他不來，我便在門口一直等，什麽時候他來了，我再進去。”
    這話驚得眾人麵麵相覷，到底不敢違逆老爺子。花戎戎的視線被香爐花紋遮了大半，隻能勉強瞧見錢老爺站在門外的半邊身子。
    情況不對勁。這錢老爺怎麽像知道房裏有毒一樣，不然怎會站在門口等？他這時候叫錢家少爺來作甚？
    不多時，沉穩男聲由遠及近，腳步又急又快，花戎戎的視線被香爐擋著，隻能看見人影奔過來攙住錢老爺往裏走：“都下去吧。爹，您這又是做什麽？”
    這聲音是錢家少爺？聽著不大像啊？
    先前錢家少爺說話老讓花戎戎覺得陰惻惻的，這人聲音倒正常許多，她還沒琢磨完，就見錢家少爺扶老爺子坐上軟榻。
    那張臉終於露出香爐花紋遮擋的範圍，驚得花戎戎的感知幾乎要脫離藥粉。
    是那具屍體！
    錢家少爺pus版！！
    啥玩意啊！咋回事啊！！
    花戎戎目瞪口呆，莫非錢家少爺才是幕後真凶，獻祭親爹返老還童？若這才是真·錢家少爺，那柳續幻境裏見到的錢家少爺青春版又是誰？
    未等花戎戎從震驚裏緩過神，就見錢老爺身上滲出黏稠的黑色靈氣，她渾身血液倒流，偏偏此刻隻是摻在香灰裏的藥粉，連指尖都動彈不得。
    更詭異的是錢家少爺恍若未見，仍笑吟吟攙扶老人噓寒問暖，那靈氣裹著粘膩質感緩慢蠕動，膠質般攀附他的外衣。
    暗色膠體滑過皮膚，一寸寸裹住小腿、腰腹、脖頸，直至將錢家少爺的頭也包裹進去，兩具人形輪廓在膠體中逐漸模糊，漸漸融成黑色瀝青狀物質，如同被沼澤吞噬的獵物。
    黑色靈氣凝固片刻，膠體表麵逐漸板結成塊，如同新鋪的柏油路麵。
    沉寂半刻後，花戎戎眼睜睜瞧著那灘黑色膠質向上拱起，頂端彎曲成佝僂的弓背狀。
    膠團如同反芻的獸類，將錢家少爺從黏液中緩緩推出來，豁口邊緣垂墜著半凝固的膠體，錢家少爺濕漉漉地從那處滑落在地。
    黑色靈氣如退潮般消散，地上除了錢老爺的屍身，竟還多出一具與錢家少爺樣貌相同的屍體，與一旁活生生站著的錢家少爺形成詭異對比。
    ？？？
    怎麽憑空多出個錢家少爺？？
    花戎戎看著麵前景象，連呼吸都停滯了。若此時能開口說話，她定要拽著對方領子問聲大兄弟你誰啊？
    不過這人處理屍體的方法倒讓花戎戎看出些門道。那人將錢老爺的屍首仔細搬回床榻，掖好被角撫平被套，又將錢家少爺的屍身隨意一扯，囫圇塞進床底。
    花戎戎暗歎這人膽子真肥，這念頭還沒轉完，便見對方踉蹌著撲到桌案前，抄起銅鏡呆在原地，手指痙攣般撫過自己麵龐。
    那人癲笑半晌，翻身躍出窗外，臨走不忘將窗戶虛虛掩好。後續發展確如花戎戎所料，後半夜婆子和小廝躡手躡腳摸進房，將床上死狀猙獰的屍體擺弄成安詳模樣，順帶抄走了香爐。
    此刻花戎戎還附在香爐裏呢！
    床下屍首如何被挪到靈堂尚且不明，怎能就這樣被連爐帶人被帶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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