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灰瞳木傀的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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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家演武場的青銅穹頂正在滲血。
    墨九霄跪在第七號演武台的鐵砂地上,看著穹頂齒輪縫隙間滴落的暗紅色液體。這是機關大比特有的"血鑒"儀式——每年用活牲鮮血潤滑三千六百枚傳動齒輪,此刻那些陳年血垢正被震落的鐵鏽染成黑紅,像無數垂死之眼凝視著下方。
    "庶子就該用庶子的東西。"
    三日前嫡兄墨玉麟踹翻朱砂罐時,鑲著金絲的靴底碾過滿地血蟾砂。那些產自南疆的暗紅色晶體在青磚上迸裂,宛如灑了一地凝固的血珠。墨九霄至今記得嫡兄臨走前拋下的冷笑:"聽說你娘當年就是被這種毒砂蝕穿了喉嚨?"
    此刻那具被劣質朱砂染得斑駁的木傀,正在演武台另一側簌簌發抖。觀眾席傳來此起彼伏的嗤笑,墨九霄能清晰聽見嫡係子弟們的奚落:"瞧那堆爛木頭,怕是連破甲錐的風壓都扛不住。"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台灰瞳木傀是他耗時三月,用祠堂廢料倉的朽木拚湊而成。當其他子弟用紫檀木雕刻傀儡關節時,他正跪在梅雨天的泥地裏,從腐木中挑揀尚未蟲蛀的碎片。那些木屑至今嵌在他指縫裏,在深夜會泛起針紮般的疼。
    "第七場,墨九霄對墨玉麟!"
    刑堂長老的唱名聲像一柄冰錐刺入耳膜。對麵演武台升起淡青色屏障,墨玉麟的銀魘機關虎踏著琉璃磚踱步而出。北海玄鐵鍛造的爪刃在陽光下泛起幽藍,每根利齒都刻著破甲符咒——那是足夠買下十座城池的頂級機關獸。
    "開始!"
    青銅齒輪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機關虎喉間的震金吼匣噴出白霧,墨九霄指間的控魂絲瞬間繃如滿弓。按照《機關操縱術》的記載,他本該以"燕返式"規避首擊,但木傀卻反常地向後縮了半步。
    "廢物!"觀眾席飛來的果核砸中他額角,溫熱的血滑過眉骨。墨九霄在血腥味中突然想起藏書閣那頁殘卷——被撕掉半邊的《偃師遺錄》上,有段朱砂寫就的批注:"血飼通幽,以命換靈"。
    他咬破舌尖,將三道血痕抹在控魂絲上。
    蠶絲遇血即燃,幽藍火線順著絲路竄入木傀後頸的樞機竅。觀眾席爆發出驚呼,刑堂長老霍然起身:"豎子安敢用禁術!"
    但已經遲了。
    木傀眼中的灰芒驟然轉赤,腐朽軀幹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機關虎撲來的瞬間,這具本該報廢的木傀竟以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折疊軀幹。破甲錐擦著木紋掠過,帶起的風壓撕碎了台角青銅護欄。
    "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炸響全場。木傀右手五指暴長三寸,裹挾著某種不屬於木質機關的金屬寒光,生生插進銀魘機關虎的護心鏡。墨玉麟的慘叫聲與金屬撕裂聲同時響起——價值連城的機關虎竟被撕成兩半,數百枚精鋼齒輪如髒器般噴灑在琉璃磚上。
    死寂中,墨九霄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左胸突然傳來灼燒感,他扯開衣襟,一道青黑色紋路正從心口向脖頸蔓延。那紋路像是活物在皮下蠕動,勾勒出某種古老符文的輪廓。
    "噬魂傀紋!"觀禮台上傳來器閣長老的尖叫,"這是三百年前被禁的邪術!"
    墨九霄踉蹌後退,靴跟碾過機關虎的殘骸。某種粘稠液體浸透布履,他低頭看見銀藍色血液正從破甲錐斷口滲出——這根本不是機關獸該有的潤滑脂!
    "拿下!"
    刑堂弟子的玄鐵鎖鏈纏上脖頸的瞬間,木傀突然轉頭。墨九霄與那雙赤瞳四目相對,恍惚間聽到萬千齒輪咬合的轟鳴。木紋表麵浮起細密鱗片,那些本該腐朽的關節處,竟有液態金屬在月光下流轉。
    "快看它的手!"觀眾席突然炸開騷動。
    木傀正在啃食機關虎殘骸。金屬碎屑在木齒間研磨,迸濺的火星點燃了它胸口的朱砂。當啷一聲,半枚青銅齒輪從它喉間掉落,上麵沾著某種瑩綠色的黏液。
    刑堂長老的判詞如驚雷炸響:"墨九霄私煉禁術,即刻押入剜心台!"
    墨九霄被拖離演武場時,最後瞥見柳氏繡著金雀的裙角。這位繼母用絹帕輕掩口鼻,眼角卻浮起一抹毒蛇般的笑意。她的護甲套正在輕叩腰間玉牌,那上麵隱約可見半個"蘇"字。
    遠處鍾樓傳來三聲悶響,驚起漫天鐵羽烏鴉。某片飄落的黑羽突然自燃,灰燼在風中拚成殘缺的"天"字。而無人注意到,木傀眼中的赤芒已轉為暗金,它斷裂的指尖正悄悄生長出銀色神經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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