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淬毒的銀針，刺入墨九霄潰爛的左眼。他倚著饕餮殘骸的青銅指爪，看著胸口青紋在月華下蠕動成蛆。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紋路，此刻正重組為三維地圖——天工府九重塔的立體投影懸浮在皮膚表麵，每層塔簷都垂著青銅鈴鐺，隨風奏出《傀儡謠》的曲調。
    "這是用蘇家血繪製的禁地輿圖。"蘇無音的琴靈殘影浮現在虛空中，指尖輕點第七層塔樓的飛簷。她的身影比昨日更淡，仿佛隨時會消散在金屬粉塵中，"每月朔望之日，柳氏都會在塔底密室..."
    殘影突然扭曲成麻花狀。墨九霄的機械右臂不受控地刺向胸口，五根青銅指爪精準摳進天工府投影的藏寶閣方位。劇痛中，他看見三歲那年的記憶碎片：柳氏握著帶血的狼毫，在他熟睡時繪製胸口的青紋，筆尖蘸的竟是蘇無音冰棺中的防腐液！
    "原來這胎記..."墨九霄撕開血淋淋的衣襟，傷口處滲出的銀血竟在虛空書寫《天工九竅》殘章，"是活體密碼本！"
    琴弦崩斷聲如裂帛。蘇無音的殘影被無形力量撕碎前，用唇語示警："申時...西南...石..."最後那個字被血汙掩蓋，她的虛影碎成三百片，每片都映著不同死狀的蘇家女屍。
    墨九霄的機械右眼雖已黑屏，但玉蟬植入後獲得的全新感知正在蘇醒。他閉目凝神，皮膚竟能捕捉到月光中的金屬粒子流。當銀血滴落地麵時，腐蝕出的微型天工府沙盤開始自行演變——藏寶閣的飛簷突然坍塌，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銅甬道模型。
    "哢嚓！"
    饕餮指爪突然閉合，將他死死按在岩壁。粗糙的青銅紋路刮擦著後背，墨九霄嗅到岩縫滲出的黑色黏液散發腐屍味。黏液凝聚成初代偃師的鬼麵，下頜骨開合間噴出帶齒輪的毒霧："窺視天工府者，當受剜目之刑！"
    右眼眶傳來撕裂痛楚。玉蟬在顱內瘋狂振翅，將機械眼球拆解重組為帶倒刺的探針。在即將失明的刹那，墨九霄咬破舌尖，將血霧噴向胸口地圖。血珠懸浮成星，與青紋構成完整的紫薇垣星相圖。
    "天市東垣，少宰位！"他抓起半截蝕鐵鼠尾骨，在左臂刻下三垣四象的方位。尾骨刺入左腕動脈的瞬間，地麵沙盤應聲開裂，露出深埋地下的青銅甬道。通道四壁刻滿《傀儡經》殘篇，經文縫隙滲出銀藍色膿液。
    初代鬼麵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甬道浮雕突然活化，持戈甲士的眼眶燃起幽藍磷火。這些機關守衛的鎧甲縫隙伸出章魚般的金屬觸須，每條觸須末端都長著縮小版的柳氏頭顱。
    "嗖！"
    骨箭擦耳而過，釘入前方岩壁。墨九霄的機械感知捕捉到箭羽紋路——竟是墨家刑堂的七星奪魂令！他猛然轉頭，看見追兵首領摘下惡鬼麵甲，露出本該死在三年前圍剿前朝餘孽戰役中的臉——器閣長老墨玄青！
    "你的血，比想象中更美味。"墨玄青的舌頭裂變成蛇信，舔舐箭頭的銀血。他的喉結處嵌著微型天工匣，隨吞咽動作吐出帶刺的金屬絲，"柳夫人特意囑咐，要留著你心髒慢慢品嚐..."
    墨九霄的右眼探針突然暴長三寸，刺入追兵咽喉。在對方痙攣的瞬間，他讀取到駭人記憶：天工府九重塔底埋著三百具蘇家女屍，每具屍體的脊椎都被改造成琴柱，而柳氏每夜子時會來此抽取脊髓液！
    "原來你也是祭品..."墨九霄捏碎墨玄青的喉骨，銀血順著手臂紋路逆流回心髒。他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帶齒輪的血塊——那些納米修複蟲正在體內重組器官，將脾胃改造成金屬熔爐。
    甬道盡頭傳來齒輪咬合的洪荒之音。墨九霄循聲望去，瞳孔因震驚收縮：初代偃師的青銅棺槨懸浮在血池之上，棺蓋刻著他與蘇無音大婚的浮雕。新娘蓋頭下露出的不是人臉，而是三百隻轉動的齒輪眼！
    "歡迎回家，夫君。"三百具跪拜的機械傀儡同時抬頭，每張臉都是不同年齡段的柳氏，"該行洞房之禮了..."
    最年長的"柳氏"撕開胸衣，露出胸腔內的雙心裝置——左側是仍在跳動的玄陰傀心，右側竟是墨九霄生母枯萎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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