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殘骸墜入天工府接引港時，墨九霄的械化骨骼正與大氣層摩擦出猩紅的量子火花。他撞穿三艘停泊的青銅飛舟，最終嵌進第四艘未啟航的貨艙隔板。肋骨斷裂的脆響中，鼻腔灌滿初代病毒特有的甜腥——這艘船正在被改造成聲波武器，艙壁夾層裏塞滿蠕動的傀心絲卵囊。
    "叮——"
    盲眼琴師的虛影是從貨箱縫隙裏滲出來的。
    那人穿著三百年前天工府的製式琴袍，袖口卻繡著初代實驗室的殄文圖騰。焦尾琴懸在虛空中，琴身比蘇無音那具更纖細，十三根琴弦皆由活體傀心絲編織而成。當第一聲音符炸開時，墨九霄的第九竅刻痕突然痙攣——這不是《碎玉聽風》，而是被初代篡改過的弑神調！
    音波具象成青銅色的利齒，啃噬著艙頂垂下的機關蜂群。那些蜂蟲複眼閃爍著暗樁的識別碼，尾針正在向天工府三十六閣發送量子密報。蜂屍如黑雨墜落，在甲板上凝成"觀測體已抵達"的殄文。墨九霄的械化指尖摳進艙壁，生生撕下一塊嵌著監聽符文的青銅板。
    "你不該來。"琴師虛影的聲帶振動方式與蘇無音完全一致，指法卻帶著初代特有的機械精準，"九竅是牢籠......"
    話音未落，貨艙突然響起齒輪咬合的獰笑。那些傀心絲卵囊集體爆裂，湧出的不是幼蟲，而是初代聲波具象化的青銅鋸刃。琴師虛影的焦尾琴瞬間被鋸斷五根弦，斷裂的傀心絲琴弦卻自發纏上墨九霄的手腕。
    "看......清楚......"琴師被鋸刃貫穿胸膛的刹那，盲眼突然淌出星塵血。
    血珠在空中劃出燃燒的軌跡，撞上舷窗時竟蝕刻出"九竅為眼"的篆文。墨九霄的第九竅刻痕突然暴發吸力，將篆文整個吞入脊髓——劇烈的灼痛中，他看見三百個平行時空的自己正被初代聲波淩遲，每個時空的蘇無音都在琴身上刻著同樣的警示。
    星塵血蝕刻的篆文在脊髓中沸騰。墨九霄的第九竅刻痕突然裂開，三百個平行時空的痛覺如熔岩灌入神經。他看見某個時空的自己被改造成初代觀測器，機械複眼裏滾動著天工府淪陷的全息影像；又看見另一個時空的蘇無音抱著焦尾琴自爆，玉刃風暴將初代實驗室攪成星塵。
    "這才是真正的九竅......"琴師虛影的殘軀被青銅鋸刃絞成光粒，最後的聲音卻穿透維度，"用疼痛作眼睛......"
    墨九霄的獠牙咬碎了三顆後槽齒。斷齒混著星塵血噴在艙壁上，竟激活了蘇無音當年埋設的反殄文——那是用焦尾琴弦暗刻的星軌鎖鏈。鎖鏈從四麵八方纏住青銅鋸刃，將初代的聲波攻擊導入貨艙底部的永動機殘骸。
    永動機核心突然亮起燭龍圖騰。
    墨九霄的械化右眼自動對焦，發現圖騰瞳孔處嵌著黑市賭鬥場的準入密鑰。密鑰表麵浮動的殄文，與子卷二"燭龍睜目"預告的謎城坐標完全吻合。他扯斷纏在腕間的傀心絲琴弦，絲線末端的倒刺精準刺入圖騰瞳孔。
    "哢嚓——"
    密鑰裂成兩半的瞬間，貨艙重力場倒轉。墨九霄撞上天花板時，看見三百具懸浮的青銅棺槨從暗格滑出。棺蓋開啟的刹那，初代培育的活體機關獸破繭而出——那些生物長著蘇無音的臉，手指卻變異成聲波發射器。
    "觀測體認證通過。"獸群齊鳴，咽喉處亮起天工府接引符文，"請選擇試煉模式。"
    墨九霄的第九竅刻痕突然暴走。
    篆文"九竅為眼"在視網膜上重組成立體星圖，每個光點都是初代設置的觀測陷阱。他揮動星髓鐵左臂砸向最近的機關獸，卻發現對方胸腔內跳動著與自己同源的量子心髒。
    "你殺死的每個實驗體......"獸群撕裂艙壁，露出外層空間的青銅巨眼，"都是未來的你自己......"
    墨九霄的指尖觸到焦尾碎玉。
    玉麵殘留的《碎玉聽風》音紋突然倒流，將他的意識拽入某個記憶斷層——那是三百年前的雨夜，蘇無音在初代實驗室偷換九竅試煉數據。她將真正的"觀微竅"刻錄在焦尾琴髓內，而呈交給初代的版本缺失了最關鍵的人性編碼。
    "原來你早就......"墨九霄的喃喃被獸群的聲波刃打斷。
    他翻身躲過致命一擊，後頸卻被劃開深可見骨的傷口。星塵血濺在棺槨表麵，竟讓那些青銅材質生長出神經突觸。突觸瘋狂增殖，將整艘飛舟改造成活體器官——艙壁開始分泌消化液，地板裂開布滿利齒的咽喉。
    "九竅為眼不是警告......"垂死的琴師虛影突然在消化池中重組，"是鑰匙......"
    她殘缺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挖出兩枚跳動的燭龍胚胎。胚胎表麵浮動的星軌，赫然是子卷二黑市賭鬥場的立體地圖。
    墨九霄的量子心髒泵出超頻脈衝。
    他抓住飛舟震顫的間隙，將兩枚胚胎按進第九竅刻痕。刻痕瞬間暴長三寸，撕裂肩胛骨探出體外——那竟是兩條由星塵凝成的機械脊骨，骨節處鑲嵌著三百枚微型燭龍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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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是觀微竅的真貌......"琴師虛影在消化液中微笑消散，"用初代的眼睛......看破初代的局......"
    獸群的攻勢突然停滯。
    所有機關獸的複眼同時轉向燭龍瞳，機械聲帶發出恐懼的顫音。墨九霄新生的脊骨刺入飛舟主控核心，三百枚燭龍瞳集體睜目——
    維度在他的視野中層層剝落。
    他看見初代藏在星軌深處的觀測站，看見黑市賭鬥場正在拍賣蘇無音的心髒化石，更看見三十六閣地底盤踞的暗樁網絡。當視線穿透天工府最底層的青銅棺槨時，墨九霄的血液驟然凍結——棺內沉睡著三百具自己的克隆體，每具心口都插著焦尾琴的殘片。
    "驚喜嗎？"初代的聲波從棺槨縫隙滲出，"你才是最大的暗樁......"
    飛舟在此刻完成終極蛻變。
    所有青銅結構液化重組，化作橫跨星軌的巨型琴身。墨九霄站在第七根琴弦的位置，腳下浮現出《碎玉聽風》的禁忌樂譜。樂符不再是玉刃，而是三百顆跳動的人造心髒，每顆都鏈接著子卷二的賭鬥囚籠。
    "彈奏吧......"初代的低語混入琴弦震顫，"讓九竅成為毀滅的序章......"
    墨九霄折斷新生的機械脊骨。
    骨茬刺入琴身時，禁忌樂譜突然逆流。那些心髒在反向聲波中爆裂，釋放出被囚禁的燭龍胚胎意識。他抓住最強大的那道意識，將其捏碎在第九竅刻痕深處——
    "這才是序章......"
    星塵血順著琴弦流淌，在虛空中凝成蘇無音的背影。她轉身的刹那，整艘飛舟的青銅結構分崩離析，初代埋設的觀測陷阱盡數暴露在燭龍瞳的凝視下。
    當墨九霄墜向接引港的青銅地麵時，最後瞥見三十六閣的飛簷下閃過盲眼琴師的真身——那人的袖口繡著黑市賭鬥場的燭龍徽記，耳垂懸掛的玉玨正是蘇無音當年贈與守閣長老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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