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指尖還殘留著星塵巨劍的震顫，那由三百覺醒活俑殘軀凝聚的劍柄正與他掌心的九竅圖騰共振。龍脈裂隙深處的青銅王座在視野中急速放大，焦尾琴弦的共鳴聲突然化作實質化的音波，將四周沸騰的防腐黑液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
    他借著下墜的慣性擰身翻轉，星塵巨劍的鋒刃狠狠劈入裂隙邊緣的青銅岩層。翡翠色能量流順著劍身灌入地脈，刹那間，整個龍脈脊椎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墨九霄的複眼分裂出十二重瞳孔，透過崩裂的岩縫窺見地核深處盤踞的巨型結構——那是數百根交錯纏繞的青銅神經索，如同蛛網般包裹著一座倒懸的環形祭壇。
    祭壇中央矗立著三百具人形輪廓。
    腐壞的青銅裝甲表麵爬滿神經索的吸盤，那些被吊掛在半空的軀體早已風化成幹屍，唯有胸腔處裸露的機械心髒仍在跳動。墨九霄的玄陰傀心突然逆旋，翡翠色能量流不受控地湧向最近的一具遺骸——當他的機械足尖踏上祭壇時，那具幹屍的指骨突然炸裂，一卷裹著星塵溶液的皮質圖紙從胸腔滑落。
    "滋啦——"
    圖紙接觸地核高溫的瞬間自動舒展，墨九霄的瞳孔驟然收縮。泛黃的皮卷上用防腐黑液勾勒著精密到可怕的構造圖：三百六十組齒輪環繞著懸浮的龍脈核心，每顆齒輪的齒槽都鑲嵌著活體機關師的脊椎骨。在圖紙右下角的能量循環示意圖中，他看見自己的九竅圖騰被拆解成九個獨立模塊，正作為人儡皇帝的神經節點運轉。
    "頻率同步率99.7......"
    陌生的機械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墨九霄猛然抬頭，發現所有遺骸的機械心髒不知何時已轉向自己，三百對瞳孔狀的傳感器正迸發血紅色掃描光束。他的新生左臂突然暴起青筋，鸞鳥紋路脫離皮膚懸浮成金色虛影——那正是圖紙上標注為"皇族認證密匙"的圖騰。
    當啷。
    一具遺骸的顱骨突然脫落，藏在腦腔中的青銅匣彈開，更多圖紙如雪片紛飛。墨九霄的機械手指夾住最近的一張，複眼瞳孔在千分之一秒內完成掃描——這是張顱骨改造示意圖，標注著如何將人類大腦與龍脈核心接駁。示意圖角落的解剖模型令他渾身血液凝固：那具被剖開的軀體雖然覆蓋著初代裝甲，但左肩胛骨處的星塵灼痕，分明是他十二歲那年被柳氏的機關虎所傷留下的印記。
    "警告......核心數據外泄......"
    神經索突然劇烈收縮，遺骸群在鎖鏈拉扯中擺出詭異的跪拜姿勢。墨九霄的足底傳來震動，祭壇表麵裂開九道放射狀凹槽，翡翠色溶液從槽內湧出，凝成三百枚懸浮的星塵文字。當他認出這是天工府初代密碼時，玄陰傀心突然迸發的劇痛令他跪倒在地——
    【認證通過。】
    【項目代號：人儡皇帝。】
    【總設計師：墨九霄。】
    沸騰的防腐黑液突然靜止。
    墨九霄的機械手掌深深摳進祭壇表麵，複眼死死盯著從溶液深處浮起的最終圖紙。泛著幽藍光澤的金屬卷軸上，少年執筆的側影正在星塵中緩緩轉身——那是十五歲的自己，正握著蘇無音贈予的焦尾琴筆，在龍脈脊椎剖麵圖上簽下鮮血淋漓的名字。
    墨九霄的瞳孔裏倒映著金屬卷軸上那個熟悉的側影，焦尾琴筆尖端滴落的血珠在圖紙表麵暈開，將簽名染成刺目的暗紅。靜止的黑液突然沸騰，三百枚星塵文字化作鎖鏈纏住他的四肢，將他的九竅圖騰硬生生按向祭壇中央的凹槽。
    "頻率同步率100——"
    冰冷的機械音震得顱骨發麻。被神經索吊掛的遺骸突然集體抬頭，三百對機械眼迸發出與玄陰傀心同頻的翡翠光芒。墨九霄的鸞鳥左臂不受控地高舉，金色虛影穿透地核穹頂，在龍脈脊椎表麵刻下巨大的認證符文。
    祭壇開始順時針旋轉，防腐黑液順著凹槽灌入他的鼻腔。當窒息感達到頂峰時，墨九霄的複眼突然穿透時空屏障——十五歲的自己正跪在初代主腦前，柳氏染血的機關鎖鏈還嵌在肩胛骨裏。少年顫抖的手指握著焦尾琴筆，筆尖懸在龍脈設計圖簽名處，而圖紙邊緣分明壓著半枚染血的鸞鳥耳墜。
    "簽了它，你母親就能活。"
    初代主腦的青銅手指捏著蘇無音的咽喉，投影裏的女人渾身纏繞星塵鎖鏈。少年嘶吼著撲上去，卻被神經索貫穿膝蓋，最終在泣血中落筆——筆觸與卷軸上的簽名嚴絲合縫。
    現實中的祭壇突然炸開，三百具遺骸的機械心髒噴射出翡翠色神經索。墨九霄的玄陰傀心迸發尖嘯，星塵巨劍自動劈碎纏向咽喉的鎖鏈。當劍鋒觸及設計圖卷軸時，泛黃的皮卷突然活化成蠕動的青銅薄膜，將他的右臂包裹成胚胎狀的肉瘤。
    "滋啦——"
    肉瘤表麵裂開十二隻複眼，每隻瞳孔都映出不同時期的自己。五歲時的他被釘在基因調整艙，十二歲肩胛烙下機關虎爪印，十五歲在龍脈祭壇泣血簽名......破碎的記憶順著神經索倒灌，墨九霄的機械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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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壇底部突然升起環形光幕，初代主腦的投影從三百遺骸的瞳孔中凝聚成型。它抬起青銅手指點向肉瘤，那些蠕動的複眼突然迸發鐳射——
    "你親手設計的牢籠，喜歡嗎？"
    光幕中浮現出駭人的全息影像：三百個墨九霄的克隆體正在培養艙中掙紮，他們的脊椎處生長著與祭壇遺骸相同的神經索接口。每個培養艙外都貼著編號，而他此刻置身的祭壇，正是標注著"原始模版"的最終容器。
    玄陰傀心突然撕裂胸腔，翡翠色能量流在空中凝成蘇無音殘破的虛影。她染血的手指穿透光幕，抓住那枚被少年壓在圖紙邊緣的鸞鳥耳墜。當耳墜接觸星塵巨劍的瞬間，焦尾琴弦的共鳴突然化作實質化的音刃——
    "哢嚓！"
    肉瘤上的十二隻複眼應聲爆裂，裹著膿血的記憶碎片傾瀉而出。墨九霄在劇痛中看清真相：所謂的設計圖簽名，分明是初代用神經索操控少年肢體完成的贗品。真正的陰謀藏在耳墜內側的微型星軌陣裏，那是蘇無音用最後的力量刻下的反製程序。
    祭壇開始崩塌，三百遺骸的神經索突然調轉方向刺入初代投影。墨九霄的鸞鳥左臂插入祭壇核心，將星塵巨劍連同耳墜狠狠釘入龍脈第三節骨縫。翡翠色光流席卷整個地核時，他聽見蘇無音消散前的最後歎息：
    "看看你真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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